第(2/3)頁 謝西陲淡然道:“浪費的口水,都從酒水里補回來了。美中不足的就是你結的賬,不是他宋大公子。” 裴穗微笑道:“宋公子怎么會隨身攜帶那黃白之物。不過若是無錢付賬,宋公子肯定不會吝嗇摘下腰間千金玉佩當酒錢。” 謝西陲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又是一樁美談了。” 裴穗摟過謝西陲的肩頭,耍賴道:“行了,反正我跟宋家的交情也就只到這里了,你就當陪我喝了半個時辰的酒。” 出身寒庶的謝西陲能跟云泥之別的裴家子弟成為好友,無異于一個奇跡。要知道在門第森嚴的大楚,向來是冠冕之家流品之人,視寒素子弟賤如仆隸,恥于為伍,絕不同席而坐。當時謝裴兩人成為同窗,互不知曉身份,裴穗的口頭禪是我最喜歡跟視金錢如糞土的人做兄弟了,我愿意每天都挑糞。謝西陲猜得出來這個家伙出身不俗,但是當裴穗最后自己親口說出家世身份后,謝西陲還是有些震驚。昆陽裴氏,那可是從大奉王朝起就是“只嫁娶九姓,不入帝王家”的真正豪閥,也正是那個時候,謝西陲把裴穗當成了朋友,不是因為他是什么高不可攀卻愿意折節相交的裴氏子弟,而是愿意坦然地告訴謝西陲這位當時依舊籍籍無名的寒門子,他裴穗的真實身份。 他們的先生,曹長卿,就是曾經跟謝西陲父親一起盤腿喝酒的那個人。 曹長卿很早就告訴他們這兩個身份懸殊的學生:世間的道理就是道理,不因人少而無道理,不因人多而有道理。不以人貧而欺之,不以人貴而媚之。不以人貧而以為皆善,不以人貴而以為皆惡。知理自有禮,有禮自 無崩壞之憂,故而天下太平,人人自得,這便是儒家的道。 裴穗輕聲道:“宋茂林的心思不復雜,現在朝堂上有人建言趁著吳重軒叛出南疆,我們借機與燕敕王結盟,言下之意無非是嘗試著說服趙炳讓世子趙鑄‘入贅’我大楚姜氏,宋茂林當然坐不住了。” 謝西陲冷笑道:“有本事自己去打拼,靠著小算盤算計來算計去,就能算計出一座江山?不是個東西!” 裴穗嘿嘿笑道:“沒有連我一起罵吧?” 謝西陲轉頭笑道:“要不然讓我想想?” 裴穗無奈道:“誤交損友,悔之晚矣!” 謝西陲沒好氣道:“那你趕緊去追上宋家大公子,這個還不算晚。” 裴穗哈哈笑道:“那就算了,渾身不自在,我這種不小心出身豪閥門第的異類,跟他們尿不到一個壺里去。” 謝西陲面無表情道:“是喝不到一個尿壺去吧?” 裴穗臉色白,苦著臉道:“謝西陲,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惡心?” 謝西陲一板一眼道:“難!” 裴穗重重一聲嘆息,認識這么多年,裴穗知道該怎么跟這個喜歡一本正經說冷笑話的家伙打交道,得用自污的手段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才行,咬牙切齒道:“不愧是我裴挑糞的好兄弟!” 謝西陲笑道:“裴挑糞,等下到我家上桌吃飯前,記得洗手啊。” 裴穗深呼吸一口氣,“行!” 走入小巷前,謝西陲突然莫名其妙說道:“裴穗,我問你,如果有件事我很想做,但是又怕自己后悔,該怎么做?” 裴穗直截了當道:“做了怕后悔?這本來是句廢話啊,明擺著不做是肯定后悔的,既然做了是‘有可能’后悔,為啥不做?謝西陲啊謝西陲,你是不是腦子給門板夾到了?” 好不容易扳回一城的裴穗有些洋洋得意。 低頭前行的謝西陲輕聲道:“是啊。” 裴穗好奇問道:“天底下還有你謝西陲猶豫不決的事情?” 裴穗突然驚悚道:“你小子該不是想要跑去太安城當官吧?小心我告密!” 謝西陲大聲怒道:“裴挑糞!姓裴的!找屎嫌不夠,還要找死?!” 然后謝西陲現這個家伙保持微笑望著前方。 再然后,謝西陲就現不遠處一棟宅子門口,站著一位目瞪口呆的女子,好像是被他的粗俗言語給驚嚇到了,手足無措,楚楚可憐。 謝西陲咽了咽口水。 裴穗何其眼光歹毒,一下子就看出端倪了,那叫一個幸災樂禍啊。尋常女子,能讓謝西陲這般失態? 世間男兒,有幾個逃得過“青梅竹馬”這柄天下頭等厲害的殺人飛劍? 裴穗終究沒好意思落井下石,就要先行離開,突然現自己的袖口給人攥緊。 謝西陲低聲道:“先別走,幫我壯壯膽。” 裴穗差一點就要捧腹大笑。 連先生都說“大楚只要三個謝西陲就能復國無疑”的家伙,也需要有人幫著壯膽才不露怯? 裴穗都恨不得當場對那個不知名女子彎腰作揖了。 他這個兄弟哪怕跟先生辯論形勢,也是從不會有半點心虛的。 那個女子猶豫了一下,僅是快瞥了一眼謝西陲,便低斂視線,就要快步跨上臺階。 謝西陲欲言又止。 裴穗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身邊這個膽小鬼。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