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斫琴-《雪中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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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洪書文興致勃勃跟隨王同雀一起去撈網(wǎng)捕魚,另外兩名鳳字營留在院子,徐鳳年離開院子,只帶了徐偃兵和喬裝打扮年成書童的呼延觀音,來到一個能讓道德君子既吐口水也咽口水的地方,妓院,恰好跟黃楠郡收網(wǎng)那座青樓巷子相鄰。陵州富庶,狎妓成風(fēng),以至于許多商賈重金供養(yǎng)的菩薩天女,也都一個個體態(tài)豐腴顧盼流連,許多僧人和尚看了雕塑壁畫后都紛紛感慨人心不古。
走在燈火通明脂粉濃郁的煙花巷弄,多是志滿意驕的貂裘豪客,呼延觀音跟在徐鳳年身后,生怕跟丟了,徐偃兵不論何種境地,都是古井不波的心境,恐怕他證道過天門的時候也這副德行。作為北涼昔日的紈绔領(lǐng)袖,徐鳳年對這種活計熟門熟路,挑了座燈火最為輝煌的桃腮樓,繡樓高三層,燈籠高掛,也不似鄰居妓院那般驅(qū)使幾位濃妝艷抹的女子出門招徠生意,架子極大,徐鳳年大手一揮,丟了塊銀子給門口應(yīng)付上下八洞神仙的妓院“鱉腿”,銀子都無需掂量輕重,瞬間就滑入袖子,這個年輕人笑臉立馬殷勤起來,這類貨色都不簡單,眼力好口舌巧身體壯,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心中敲定來了幾位可以一擲千金的貴客,立即高高吆喝了一聲,實則給老鴇遞了暗話,果不其然,樓內(nèi)很快姍姍走出一名女子,不過相比大多數(shù)青樓老鴇的徐娘半老,這女子年紀輕輕,徐鳳年火眼金睛,看出她是妓院老板的女兒,俗稱小掌班,她見著徐鳳年,神采奕奕,乖巧依偎上去,徐鳳年沒有趁勢揩油,雙指捻出一張銀票,丟入女子大紅絲絹抹胸之間的那道白嫩溝壑,微笑著說了句要兩位會彈曲的清倌兒,不要什么花魁。
小掌班心情大好,做她這行,最怕遇上兩種王八蛋,一種是家底不上不下,既沒有富甲一方,但也撐得起一旬半月的盡情歡愉,半桶水,一到青樓就開始顯擺,恨不得把樓內(nèi)所有姑娘都買下,還有一種就是錢囊不鼓,卻是算不上權(quán)勢滔天的官府公子,仗著家世白吃白喝不說,還喜歡惹是生非,到頭來擺不平麻煩,只會給青樓臉色看。眼前這位頭發(fā)灰白的公子哥,就很讓人暖心,出手闊綽,而且識趣,因為開銷起清倌兒耗銀其實不比那些臺柱子花魁少多少,而且還能給清倌兒增添人氣,若是個小有名聲的詩人書生,跟姑娘們詩詞酬唱幾回,這些清倌兒也就真的出人頭地了。不用徐鳳年多說,就請到了三樓雅屋,登樓時候,身段婀娜的小掌班那水蛇腰肢,扭得比往常要賣力許多,在她想來,若是這位俊雅公子提及要她作陪,便是出價低些,也不無不可。北涼的漢子多數(shù)健壯粗糲,如他這般跟江南豪閥士子似的模樣和氣態(tài),到最后做那活兒,也該是她占了便宜才對呀。那公子到了三樓,要了間臨街的屋子,她善意提醒這邊會稍顯嘈雜,不過他一笑置之,小掌班也就樂得順?biāo)浦郏腿嗽敢饣ㄔ┩麇X,她總不能哭著喊著去阻攔。推門而入,屋子里本就有一位妙齡清倌兒候著生意臨門,有一雙丹鳳眸子的公子哥在她出門去喊來另外一位前,扯住她的袖口,不動聲色讓她夾住一張銀票,笑瞇瞇說騎驢找驢算怎么回事,小掌班眼眸跳過一抹雀躍,明知故問,嬌滴滴調(diào)笑著問那公子什么驢找驢來著。可那公子點到即止,就是不說出騎那個字眼,小小撩撓了次她的心肝。不過這類小小漣漪,來去得匆忙,肯定要比許多銀槍蠟桿頭的家伙們脫褲子穿褲子快多了。徐鳳年沒有落座,徐偃兵出屋掩上門,就站在門口閉目凝神。呼延觀音后背幾乎就要靠在墻上,戴了頂碩大貂帽的她死死盯著自己的靴子,小掌班眼光毒辣,豈會認不出這是位女子,北涼歷來風(fēng)氣開放,女子不光騎馬挽弓狩獵是行家里手,一些膽子大的豪放女子,不但會出錢邀請花魁入府彈唱,還敢親自來青樓逛蕩,一些個嗜好獨特饞嘴女子的豪家女,大些的青樓也都早已見怪不怪,桃腮樓一位略微年老色衰的花魁,隔三岔五就會被陵州一位寡婦請去磨鏡子,每回返身也是照樣容光泛發(fā),小掌班私下問起滋味如何,花魁答以極妙二字,然后就一切盡在不言中,差點讓小掌班都春心蠢蠢而動,想去試一試,可惜花魁說那高不可攀的寡婦喜好同她一般歲數(shù)的婦人,小掌班這才悻悻然作罷。趁著那名修長俊逸的公子哥欣賞一枚插有幾枝臘梅的清玩膽瓶,小掌班自報花名草稕,別說在妓院,是一個擱在哪兒都算很稀罕的粗俗稱呼,以及介紹那位與她關(guān)系較好的清倌兒,叫雪衣,屋內(nèi)架一竹籠,內(nèi)有鸚鵡,羽白如雪。徐鳳年在草稕說話時,摸過了膽瓶瓶口,然后一直歪著腦袋,手指輕敲那瓷如同天青雨過的秘青色瓶身,不但讓草稕覺得趣味盎然,便是那個顯然還不熟稔伺候客人的雪衣,也有些眼神驚奇,嘴角微微翹起。身在青樓,見多了滿身酒氣的糙漢,見多了一身軟綿綿爛肉卻色瞇瞇的糟老頭,甚至還有不少開門時溫文雅爾關(guān)門時急不可耐的讀書人,這么個掩門后還有耐心跟一只賤價膽瓶過意不去的公子哥,很能讓她們逗樂。
呼延觀音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勾起了些貂帽,看到他并沒有做出那不知該說是風(fēng)流還是下流的勾當(dāng),悶悶不樂的她,雖然鼻音輕哼了一聲,可心情略微好過一點。
一進門就對這只瓶子目不轉(zhuǎn)睛的徐鳳年呼出一口氣,對屋內(nèi)三名女子眨了眨眼睛,然后在纖細瓶脖和圓潤瓶身各自敲了一下,對草稕笑道:“聽聽,一鐘一磬,仔細分辨,就聽出來聲響涇渭分明。是東越皇窯出產(chǎn)的膽瓶,別說整只瓶子,就是指甲大小的碎片,也昂貴過黃金美玉,之所以如此價值連城,除了此窯出產(chǎn)的瓷器十分稀少,再就是這鐘磬之音了,因為張圣人作《樂書》,說了一句很有名的話:君子聽鐘聲則思扶危武臣,聽磬聲則思封疆之臣。”
草稕哪里肯信什么東越皇室的官窯膽瓶,也不知曉什么文縐縐的君子鐘磬,只當(dāng)他是附庸風(fēng)雅炫耀學(xué)識的男子,拋了一記媚眼,嬌笑道:“公子,你這是逛窯子來了,還是敲窯瓶來了?你要是想要,盡管拿去,草稕要是皺一下眉頭,回頭公子來桃腮樓,草稕跟雪衣自薦枕席不說,還次次倒貼公子銀子!”
徐鳳年笑著搖搖頭,掏出所有銀票,裹成一團,都輕輕丟入另外一只花瓶囊中,“信不信由你。反正身上就帶了這么多銀兩,帶走瓶子,良心上也過得去了。”
草稕這才猛然瞪眼道:“公子,沒開玩笑?”
徐鳳年坐下,笑問道:“反悔了?”
草稕片刻猶豫,隨即爽朗笑道:“反悔什么,若是公子不說,什遲早要被笨手笨腳丫頭打碎了,也就一股腦拿簸箕倒到大街上去,指不定還有人嫌礙腳。不過公子既然已經(jīng)身無分文,草稕今晚也不多要一顆銅錢了,但是公子要答應(yīng)以后要常來桃腮樓光顧我的雪衣妹妹,行嗎?”
說到最后,草稕已經(jīng)黏糊在徐鳳年身上,兩人同坐一張椅子,他坐椅子她坐腿,兩不耽誤。草稕身材曼妙,那豐滿兩瓣兒巧妙研磨,俏臉上盡是媚意。徐鳳年拍拍她腿,不傷感情地示意她起身,瞇眼笑道:“我不是陵州人,以后很難再來桃腮樓了,不過我有幾個朋友在陵州混得不錯,要是桃腮樓想開去郡城,或是在黃楠郡遇上了小麻煩,我可以讓他們幫忙說幾句話。當(dāng)然,先前我說瓷瓶價值千金,你不信,這回你也可以不信。”
草稕起身后,顧不得什么故作矜持的臉面,只怕過了這村就沒這店,趕緊小心翼翼問道:“公子在陵州郡城認識的朋友,草稕可不敢奢望高攀,也不敢叨擾吶,不過敢問黃楠郡的世家子是哪一位?咱們桃腮樓可是一百個一千個愿意,把他老人家當(dāng)菩薩供奉起來。”
徐鳳年眼角余光瞥了眼窗口,桃腮樓只比那棟臨街陵州最大的青樓略矮幾分,從這邊望去,一目了然。先前那只瓷瓶落到了識貨人手里,沒有兩三千兩根本別想拿下來,徐鳳年對于做買賣能賺不虧,不管是大買賣賺得盆滿缽滿,還是小買賣賺個可憐兮兮的幾文錢,都會有好心情。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有逛青樓,再說風(fēng)花雪月了那么多年,只有荒誕不經(jīng)敗家的份,賺銀子還是破天荒頭一回,是個好兆頭,這讓徐鳳年對于草稕那點鉆營心機,也沒有什么惡感,在腦子里篩選了一遍,知道以桃腮樓小掌班的眼界,恰巧家在黃楠郡的陵州末流紈绔,別說徐鳳年一個都不認識,就算說出幾個,也只能被她笑話,可上得了臺面的,自幼在黃楠郡長大的惡少李翰林,當(dāng)年也敢沒帶幾個去他面前丟人現(xiàn)眼,寥寥帶去涼州幾個,都比女子還水靈妖嬈,都是李大公子的舊相好,這讓徐鳳年有些左右為難,難道只能搬出宋巖宋大人了?不過要是這樣,傳出去也挺有趣,相信即使萬一傳到了宋太守耳朵里,到時候已經(jīng)晉升的新任陵州別駕大人也只能捏鼻子認了。徐鳳年好不容易才忍住給宋巖潑一大盆臟水的沖動,因為無意中記起了一個李翰林的仇家,當(dāng)年那廝被李翰林這個豐州頭號惡少收拾得無比凄涼,離陽設(shè)道之后,豐州兼并入陵州,李家搬去了陵州州城,那個茍延殘喘的紈绔總算有了一線生機,雖說他爹的官階始終被經(jīng)略使壓得死死的,但好歹不用成天提心吊膽,尤其是李翰林從軍以后,整個人脫胎換骨,對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賬舊仇都根本不去理會,那廝對于當(dāng)年遭遇的慘況,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逢人就說老子當(dāng)年跟李翰林李標(biāo)長大打出手過,從北邊紫貂街一路打到南邊蓑衣街,你們敢嗎?!也許李家當(dāng)搬去陵州那會兒,還有人敢較勁幾句,等李翰林在邊境上實打?qū)嵖诚乱淮蟠U子頭顱,徹底沒誰敢有這份膽魄了。徐鳳年當(dāng)年到黃楠郡跟李翰林兄弟幾個一起踏春,勉強算是見過那可憐蟲一面,都沒有打過招呼,也不知道那家伙對自己還有沒有記性。
于是徐鳳年笑道:“黃楠郡功曹王大人的公子,王云舒,跟我有些交情。”
說出這個名字,不僅草稕眼神變幻,那個遠不如小掌班深諳人情世故的清倌雪衣也有些忌憚畏懼。
無他,這王大公子在黃楠郡委實是太過跋扈,可謂人人如雷貫耳。經(jīng)略使的公子那山大王一走,王云舒就猴子稱大王,那叫一個橫行霸道,他爹作為一郡功曹,輔佐太守宋巖,主管選署功勞,也就掌握了官員升遷命脈,可謂手握生殺大權(quán),而且王家自詡的“文武兼?zhèn)洹币泊_有幾分實情,王功曹有一名年齡相差無幾的義子,不知是王家打點到位運作得體,還是那人真在邊境上走了狗屎運,回到黃楠郡就當(dāng)上了掌兵四百的都尉,如此一來,一些個武館林立的幫派大佬,見著了王大公子都得人前稱兄道弟,人后搖尾乞憐,還有桃腮樓草稕之所以如此上心,主要是王公子是她們樓內(nèi)的天字號大恩客,黃楠郡臨街那座柴扉院,曾經(jīng)惹惱過王公子,如果不是柴扉院跟經(jīng)略使大人的一門親戚又送女子又送銀子,早就給王公子帶人拆掉,那以后王公子就經(jīng)常來桃腮樓豪擲金銀。巧的是,王云舒今晚就在桃腮樓獨占兩位花魁,在同一層樓神仙快活,不過隔了有些距離,畢竟小掌班草稕交好的清倌雪衣,在桃腮樓地位不高,草稕也算難得存了一份善心,只將一些看得順眼的客人領(lǐng)進這間屋子,就怕委屈了雪衣,這在不知情義二字為何物的青樓算是罕見的溫情了,更多是那些不愿出局就被強行破苞的可憐雛妓,更多是那些滿身淤青仍要強顏歡笑的女子。草稕對于雪衣之外的桃腮樓女子,也一樣心狠手辣不輸別人,不這樣做,哪怕她是小掌班,也站不穩(wěn)腳跟。
草稕走出一步又退回,丟了個眼色給雪衣,那清倌兒開始撫琴,草稕這才微笑道:“巧了,王大公子就在一樓,莫不是他是在公子?”
草稕心里已經(jīng)將眼前公子哥當(dāng)成了信口雌黃,只要他若說一句不是,隨意找個借口,草稕也就不去刨根問底,大冬天的來桃腮樓尋歡愉,何必鬧得下不了臺階。否則草稕起初都有尋個說法出門去請來王云舒來驗證身份的促狹想法,不過如此一來,害人不利己,王云舒過來之后,將眼前公子一頓棒殺出樓,罪魁禍?zhǔn)椎牟荻浺灿懖坏桨朦c好處,何苦來哉。只見那公子走到窗口,斜倚著窗欄,出乎草稕和雪衣意料,嗓音暖洋洋說道:“正好,勞煩草稕姑娘去說一聲,就說陵州州城有他舊友到了你們桃腮樓。”
草稕笑瞇瞇問道:“公子,那我可真去了啊?”
徐鳳年笑道:“不去是小狗。”
草稕媚眼如絲,“虧得公子是讀書人,還喜歡這等不雅姿勢哩。”
一直悄悄豎起耳朵的呼延觀音一開始只覺得莫名其妙,等回過味兒后,狠狠望向那家伙。
遭受一場無妄之災(zāi)的徐鳳年干脆轉(zhuǎn)頭,望向那座依舊歌舞升平的柴扉院。
草稕見他不似玩笑,迅速權(quán)衡利弊后,還是鼓起膽量出門去勞駕那位性格乖戾的王大公子。
徐鳳年在安靜等待那座柴扉院的動蕩。
因為他心中并不是十分篤定北涼諜子可以大功告捷,然后輕輕松松的全身而退。
韓商這個意外之喜,對當(dāng)下趕赴黃楠郡展開圍剿的游隼鷹士而言,卻很有可能就是個需要很多條性命去填補的壞事。北涼是北涼,死士是死士,不一定時時事事掛鉤。
因為韓商的身份曝露并不在預(yù)料之中。
有他這種重要人員參與,黃楠郡十有**會有一兩個實力卓絕的北莽死士來坐鎮(zhèn)。
諜子之間不見太多硝煙的血腥戰(zhàn)事,占據(jù)主動的那一方,贏就贏在可以有的放矢,一物降一物,算計越精準(zhǔn)越好。假若你有三品武夫在場,那我就派遣二品小宗師來跟你過招,你有一名小宗師高手,那我就派遣兩名小宗師,你有三位,那我就干脆不惜驚動一品金剛境來跟你玩。江湖難混,在于江湖那些越是頂尖的高手,不一定越逍遙,尤其是攙和到官淪為鷹犬狗腿的高手,越是不得不去愛惜羽毛,因為永遠不知道下一次生死之戰(zhàn),敵人會不會是同一境界的死敵,甚至是高出一個境界的高手?這些個站在敵對陣營的高手,哪怕被譽為鳳毛麟角的超然人物,可一旦被你遇上,一次就夠了,幾十年辛勤修習(xí),幾十年武道砥礪,任你生前叱咤江湖,一樣是萬事皆休的下場。當(dāng)然,諜子交鋒更多是一些類似王同雀和韓商的爬升,靠演技,靠應(yīng)變,還需要靠運氣。
徐鳳年聽著悠揚琴聲,轉(zhuǎn)頭看著總算愿意走近自己的呼延觀音。
她仰起頭,輕聲問道:“院子里那個任姐姐,喜歡你?”
徐鳳年啞然失笑,柔聲道:“她喜歡的是一個不當(dāng)真敗絮其中的下一位北涼王,否則她從九歲起就給北涼賣命,會覺得自己很不值。不過說實話,如果上次在神武城見過我后,發(fā)現(xiàn)是個豬頭肥耳的丑八怪,那么今天在院子里重逢,肯定也不會跟我說出口她的那個愿望。”
呼延觀音抬了抬下巴,眼神游移,“那你怎么不滿足那位姐姐的愿望?不是舉手之勞嗎?”
在來黃楠郡路上隔著一層薄薄綢緞,舉手之勞了足足一炷香的徐鳳年滿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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