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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四章:落幕(大結局)-《秦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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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三世皇帝二年,春。

    奉命前往雍城祭祀上帝的趙佗,回到了咸陽。

    他面色冰冷,仿佛還沒有進入春天,依舊身處寒冬中。

    他走過被中尉軍控制的咸陽街道,進入秦宮,但沒有直接去見皇帝,而是來到深處的天保臺上。

    高臺聳立,風聲呼嘯。

    一個碩大的金人站在這里,迎著烈風,高傲的眺望遠方。

    始皇帝想要大的。

    趙佗和扶蘇就給他弄了一個大金人,身高一丈八,是皇帝喜歡的六之倍數。

    其服飾、面貌也都是照著始皇帝弄出來的,栩栩如生,讓人一見,就像是看到了那位千古帝王站在眼前。

    趙佗走到始皇帝像的前方,看著面前威武的帝王,感情自心中升起。

    他輕嘆著:“陛下啊,兒孫輩被人蠱惑,不知道輕重,差點壞了大事。現在弄成這樣子,我也很難辦啊。”

    沒有人回應他。

    趙佗的親衛由彭越帶領,站在數十米外,不敢接近。

    只有風聲在趙佗身邊吹過,嗚嗚咽咽,仿佛是有人在低語。

    趙佗看著始皇帝像,沉默了。

    他這次前往雍城,并沒有料到咸陽會發生這種變故。

    小皇帝才十多歲,尚未加冠親政,他趙佗是二世皇帝指定的托孤之臣,掌握國政,代皇帝行事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并未覺得有不妥之處。

    如果說有不妥,那可能就是為了防止李于這個法家廷尉搗亂,趙佗對其多有壓制。

    這使得李于怨恨在心,最終攛掇出了這場亂子。

    幸虧趙佗的舊部在咸陽多占據實權位置。

    像涉間、黑臀、鐘離眛等人于中尉軍、衛尉軍、郎衛軍中一待就是十多年,扎根很深,軍中許多將吏和士卒都聽他們的話,哪怕是中尉、衛尉等人也要倚仗他們來治軍。

    這才讓李于和小皇帝投鼠忌器,不敢冒險調用咸陽的軍隊,意圖依仗宗室,最后反被趙徹等人拿下。

    左丞相王綰、御史大夫馮去疾等人當夜知道這件事后非常的震驚,但此時事態已經完全被趙氏掌控,他們無法干涉。

    涉間等人以宗室叛亂為由,通過主管軍事的太尉府下達軍管戒嚴令,控制整個咸陽城,特別是秦宮和文通侯府邸被重重包圍,就算是王綰、馮去疾等人也無法進入宮中見到皇帝。

    咸陽被軍隊控制。

    一切,都等著趙佗回來解決。

    “解決……”

    趙佗輕輕低語著。

    他剛回來見到趙徹和陳平、酈食其等人時,兩位謀士就向他說出了那個權力斗爭上難解的問題。

    政治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到了趙佗的地位,又剛剛發生了這種事情,如果他們趙氏不下狠手,日后定然會遭受君王清算。

    從古自今,沒有君王能夠容忍這樣掌握了軍政大權的臣子。

    哪怕你能平安壽終,但死后家族也難逃一劫。

    霍光、張居正等人便是一個例子。

    只有趁勢進取一步,方能世代安穩。

    趙佗對此不置可否。

    他只選擇了進宮,來看看始皇帝。

    一人一像,默默對視。

    半晌后,趙佗對著巨大的金人點了點頭,嘆道:“我知道了。”

    他沒有去見三世皇帝,而是徑直出了秦宮。

    數日后,咸陽城封鎖解除。

    同時那晚發生的事情也有了官方定論。

    諸宗室公子受奸人蠱惑,趁著鎮國侯郊雍之際,突襲文通侯、鎮國侯府邸和秦宮,意圖控制皇帝,以此謀逆。

    皇帝念及血脈之情,諸公子又是受人慫恿,故網開一面,只廢除他們公子身份,貶為庶人,終生幽禁于驪山,在始皇帝陵前守孝贖罪。

    而隨從諸公子叛亂的那些人就沒有血脈庇護了,上千人盡數被斬殺于渭水河畔,以儆效尤。

    整場事件中,因為趙徹這位中尉丞反應及時,調兵進行鎮壓,鎮國侯府并未出現什么損失。

    但文通侯府卻沒有幸免,因為府邸被叛軍攻破,文通侯李于不愿受辱,自盡于府中。

    亂軍見文通侯死,遷怒之下盡屠李氏,使得李氏一族損失慘重,近乎被滅門。

    當然,那些沖入了文通侯府的亂軍,也在事后遭受了腰斬的刑罰,算是給李氏一族報了仇。

    事情定性下來,在軍事管理下驚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咸陽民眾這才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那些宗室公子搞的鬼啊,真是可惡,害乃公擔驚受怕了好長時間。”

    “就是說嘛,只可惜文通侯真是倒霉啊,居然就他一家被叛軍殺了,慘慘慘。”

    “嘿,還不是咱們那位趙小君侯反應果斷,若非他及時處置,別說是文通侯了,說不定連皇宮都要落在那些叛軍的手里。趙氏一族,真乃帝國支柱啊!”

    頭發已經發白的絡腮胡男子在食肆中對著眾人吹噓,滿臉的驕傲。

    而相比所知有限的民間,秦國朝堂上的公卿諸臣雖然也不太清楚此事的真相,但隱隱能猜到一個大概。

    他們一個個戰戰兢兢,不敢對此事多言。

    哪怕是頗有骨氣的忠良之臣,也不好多說。

    事情發生的時候,人家鎮國侯正奉了皇帝的詔令在雍城祭祀,此事和趙佗半點關系都沒有。

    首先就排除了趙氏的問題。

    而出兵叛亂的也確實是宗室諸公子,誰也無法否認。

    不管宗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聚斂那么多仆從手持兵刃上街,就已經是觸犯了律法,更別說還意圖攻擊列侯府邸,誰敢為他們辯護?

    至于文通侯李于的死,因為當時軍隊控制全城,諸位公卿并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哪怕有所猜測也不敢多言,只能認了趙氏給出的解釋。

    事情得到解決,趙佗仿若無事一般,繼續和往常一樣盡心處理國政。

    但朝堂也陷入可怕的壓抑中。

    因為文通侯李于的死,左丞相王綰、御史大夫馮去疾等人皆對趙氏一族心生畏懼,在政務上不敢忤逆趙佗的話。

    再加上一向和趙佗不對付的廷尉李于死了,新的廷尉由章邯所推薦的太仆丞趙高擔任,朝堂上已經沒了敢公開反對鎮國侯的人。

    至于三世皇帝,因為舅父文通侯李于的死,這個十多歲的少年已經被嚇到了,再加上他尚未加冠成年,本來就沒有執政的權力。只能在朝堂上看著趙佗代為處理國政,絲毫不敢多言。

    只是小皇帝的心中,記著他母親的話,尚還存有希望。

    “趙賊勢大,竟敢滅我李氏,但看他如今的模樣,尚不敢弒君篡位。吾兒暫且忍耐,先假意配合趙賊,任憑其處理國政,以求取生機,讓他不敢行大逆之事。趙賊年歲已經不小了,而吾兒則如朝陽初升,只要熬下去,一定能將趙賊熬死,待趙賊死去之日,便是吾等團結朝臣,對趙氏清算之時!”

    母親的話在三世皇帝腦中回蕩。

    是的,趙佗這老賊今年已經四十三歲了,而三世皇帝自己才十七歲啊。

    他有的是時間。

    但趙佗卻沒多少年好活了。

    熬下去,熬死了趙佗,小皇帝就有了翻身的機會。

    在此之前,他不能給趙佗把柄。

    在這樣的打算下,三世皇帝不再對趙佗形成桎梏。

    趙佗在撕破臉后,也沒有客氣,將能抓的權力盡數抓在手中。

    特別是軍隊。

    槍桿子里出政權,他對這個道理非常明白。

    除了中尉軍和衛尉軍之外,就連宮中郎衛也被其黨羽滲透。

    至于朝堂上的那幾個大家族,亦是各有態度。

    太尉王賁于當年病逝后,其子王離繼承武城侯爵位,被舉薦為太尉。

    王離曾追隨趙佗滅齊和攻取河南地,算得上趙佗的舊部。

    趙佗又是他大父和父親的舊部,趙、王兩家的關系糾纏不休,相比于陌生的三世皇帝,王離自然是傾向趙氏更多一些。

    “大父和父親皆言,朝堂之事多做少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情況我還是不參與的好。”

    王離嘆息著搖頭。

    相比王氏的中立,蒙氏的蒙毅則對趙氏專權非常不滿。

    只是可惜新任的廷尉趙高以河西蠻夷多事,律法難以通行為由,舉薦了蒙毅這位法律高手前往河西張掖郡為郡守。

    對于這個舉薦,將作少府章邯,治粟內史王戊等人紛紛贊同,最后在趙佗奏稟皇帝后,將蒙毅送到了張掖郡當郡守,去治理那里的月氏人和羌人。

    蒙氏之后,楊氏的楊熊是趙佗好友,辛氏因昔日辛梧的關系和趙佗多有往來,并非敵手。李氏的李信就不用多說,唯有馮氏因為有女子嫁給文通侯李于的緣故,和趙氏有些不睦。

    但馮氏的當家人馮去疾是個老江湖,知曉分寸,有他在,馮氏并沒有露出敵意。

    王綰、馮去疾年歲已大,沒了多少銳氣,為了家族著想,盡量避免和趙佗沖突,使得整個秦國朝堂徹底成了趙佗的一言堂。

    他說一,沒人說二。

    在這種政治環境下,趙佗并沒有理睬陳平、酈食其,甚至黑臀、鐘離眛等人的勸進之說,他只將心思放到國家大事上,認真的革除舊弊和進行創新。

    秦三世三年,因為沒有了李于等法家門徒的阻撓,趙佗的諸子學室計劃順利在天下推行,狠狠收了一波天下士人之心。

    除了法家門徒外的所有士人,皆言鎮國侯開明,愿意傳承諸子學問,乃是世之賢臣。

    諸子學室的推廣,培養出了一批知識分子。

    其中的佼佼者被舉薦成為官吏,剩下的人也各有出路,比如一些人就在政策激勵下,胸懷壯志前往蠻夷地區進行文化宣傳,好換取資歷,以獲得更好的前程。

    總之秦國在思想文化上,正從壓制轉向開放。

    到了秦三世四年,率軍前往遼東征伐的李信回來了。

    他帶回了叛賊冒頓的首級,以及上千個胡人俘虜,親手解決了他昔日在東北留下的禍患。

    對于咸陽發生的那些事情,李信不清楚,他也不想知道。

    李信已經五十多,快接近六十歲了,數十年的征戰,讓他滿臉風霜,兩鬢已被霜雪染成白色。

    在奏捷儀式后,李信仿佛是完成了他這一生所有的任務,兩個月后便舊疾復發,臥于床上。

    “李將軍。”

    趙佗跪在李信榻前,看著面前衰老的男子不由淚流滿面。

    李信笑了笑,虛弱的說著:“你如今可是堂堂鎮國侯啊,對于生死之事當已看開,沒什么好哭的。”

    趙佗說道:“不管我趙佗此生是何身份,李將軍皆是我趙佗的伯樂,若無將軍當年賞識,豈有今日之趙佗在此。”

    這些話,勾起了李信的回憶。

    他嘆聲道:“你身居高位,居然還記得這些往事,我心中不勝喜悅。只是伯樂二字,我卻不配啊,說到底,我李信只是一個剛愎自用的將領罷了。”

    “當年伐楚之戰,我沒有聽你趙佗的諫言,妄自尊大,結果遭受逆賊所害,使得二十萬大軍覆于楚地,成為我李信一生之痛。雖然承你之言,我能有伐遼東而再起的機會,但昔日往事,永遠在我心頭難以抹去。”

    說到這里,李信握住了趙佗的手。

    他看著趙佗,仿佛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說道:“趙佗,我只想告訴你,我李信錯了,當年沒有聽你的話,一切都是我的錯。”

    李信竟然在彌留之際,向趙佗誠懇的承認了當年的錯誤。

    趙佗哀聲道:“李將軍,無需如此。”

    當著趙佗的面,承認了自己當年的錯誤,仿佛讓李信徹底卸下了一生的負擔。

    他微笑道:“趙佗,此生能遇見你,是我李信之幸。”

    隨著話語落下,李信的手失去了力量,眼睛也慢慢閉上了。

    趙佗也閉上眼,臉上滿是哀容。

    他的腦海中,浮現的是當年伐燕歸來的場景。

    咸陽城外,他站在李信身側,同車而凱旋,盡情享受榮耀時刻。

    李信,對他趙佗的人生很重要。

    “此生能遇李將軍,亦是我趙佗之幸。”

    趙佗喃喃著,胸口揪心般的疼。

    李信的死,仿佛拉開了一個時代落下的大幕。

    秦三世五年。

    年逾七十歲的左丞相王綰,終究抵抗不住歲月的侵蝕,于府邸中溘然長逝。

    其左丞相的位置,由御史大夫馮去疾補上。

    只是馮去疾和王綰的年齡是差不多的,也都是七十老朽了,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高壽。

    在當上左丞相的第二年,馮去疾也離開了人世。

    連續兩年死了兩個左丞相,讓秦國朝堂彌漫著一股哀傷的氛圍。

    轉眼便到了秦三世七年。

    趙佗這一年四十八歲,三世皇帝二十二歲。

    按照禮制,三世皇帝在雍城舉行冠禮后,便代表成年,可以親政了。

    可趙佗卻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在皇帝加冠后,并未還政給他,依舊牢牢緊抓權力不放,軍中更是遍布趙氏手下。

    此時王綰、馮去疾等老臣皆已逝去,剛剛接任的馮劫也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并沒有和趙佗爭鋒的勇氣。

    滿朝之上,皆是趙氏黨羽。

    皇帝的話,不如趙佗的話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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