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陳平安背后的槐木劍匣,那把被他私底下取名為“降妖”的長劍,如久旱逢甘霖,歡快顫鳴,一寸寸緩緩出鞘,氣沖斗牛! 柳赤誠的粉色道袍鼓鼓蕩蕩,眼眸里充滿了戾氣,渾身上下充滿了磅礴妖氣,笑問道:“姓齊的,你確定有機會握住那把專門針對妖族的神兵?我就算一拳打不爛你魂魄,你就不怕我一拳將陳平安拍成肉泥?” 齊靜春神色如常,像是在講述一個最天經(jīng)地義的道理,“有我齊靜春尚且在世一時半刻,就沒有誰能欺負小師弟一點半點?!? 柳赤誠哈哈大笑道:“我還不信這個邪!” 柳赤誠瞳孔劇縮。 他整個人籠罩在淡金色的光球之中。 但是在頭頂上方,先是出現(xiàn)了一點漏洞,就像是當(dāng)初一座黃河小洞天,被那人一劍劈砍出大洞的光景,如出一轍,庇護柳赤誠的這座白帝城混元金光陣,先是露出一點破綻,柳赤誠視線中,顯露出小如芥子的一粒黑點,然后是一條細微黑線,最終嘩啦一下徹底劈開金光大陣。 劍尖直指柳赤誠眉心處,相距不過寸余。 柳赤誠紋絲不動。 并非失去了先手,他就沒有一戰(zhàn)之力,恰恰相反,白帝城向來以道法駁雜、神通繁多著稱于世,僅是身上這件媲美半仙兵的法袍,就能夠讓他站著不動,力扛那一劍。 但是那位單手持劍的青衫儒士,手中所持長劍,不是那把阮邛鑄造的長劍,而是那把簡簡單單的槐木劍。 于是柳赤誠選擇退一步,息事寧人。 因為那個名叫齊靜春的家伙,本就沒有太過咄咄逼人的意思。 屬于各自退讓一步。 齊靜春緩緩收起木劍,放回陳平安背后的劍匣,笑道:“如果這一劍是阿良出手,或是左師兄,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柳赤誠問道:“大師兄當(dāng)真出城見你?還主動邀約下棋三局?” 齊靜春點了點頭。 事實如此,既不用引以為傲,也無需藏藏掖掖。 何況齊靜春從來沒把這些經(jīng)歷放在心上。 這與少年崔瀺至今還沾沾自喜,曾與白帝城城主在彩云間下棋十局,兩人心性,天壤之別。 柳赤誠喟嘆一聲,神色恍惚。 就好像心中有一只琉璃盞,砰然碎裂,既有失落,又有釋然。 在他心中,不管如何怨恨憤懣大師兄的大道無情,但是那位眼高于頂?shù)哪腥?,終究是無敵的存在,是琉璃無垢的風(fēng)流人物,不該為了誰而破例的。 柳赤誠有些心灰意冷,“既然跟陳平安做不了師徒,就不教他劍術(shù)了,我的道法還沒那么廉價不堪。姓齊的,既然你本事這么大,自己傳授便是?!? 他像是有些賭氣,徑直轉(zhuǎn)身,大步走向古寺大門。 齊靜春突然出聲道:“暫且留步,我有一言相贈?!? 柳赤誠轉(zhuǎn)過身,有些疑惑不解。 驟然間他的心湖之中,有奇光異彩的陣陣漣漪微漾。 隨后柳赤誠臉上浮現(xiàn)出驚駭和狂喜,百感交集之后,輕聲問道:“好一個齊靜春,你這等人物,在任何一座天下都是了不得的山巔仙人,怎會淪落至此?” 齊靜春笑著反問道:“何來淪落一說?” 柳赤誠微微一怔,心悅誠服道:“我自愧不如。這次就算我欠陳平安一個人情。以后等到我在中土神洲重新?lián)P名,可以讓陳平安去白帝城找我?!? 柳赤誠離開古寺之前,大袖一揮,將一頭躲藏暗處的年幼狐仙抓住,一起帶著離開了古寺。 年幼狐仙先前換了一身嶄新衣裳,臉上涂抹了好幾兩重的胭脂,紅一塊綠一塊,滑稽可笑,大概這就是她誤以為的紅粉佳人了? 她懷中還有一本常年貼身珍藏的最心愛秘籍,刊印粗劣,錯字連篇,名為《才子佳人》,寫了一個個男女情愛的故事,上邊順便說了些大家閨秀的賢淑禮節(jié),比如 與人說話要嗓音軟糯溫柔,初次看見英俊書生的時候,要先羞赧低頭一次,然后怯生生抬頭偷看一次,再臉紅低頭一次,里頭的學(xué)問可大了,讓她受益匪淺,有些結(jié)局傷感的故事,她還會看一次落淚一次。 柳赤誠強行擄走她,她本來嚇得不輕,只是當(dāng)她看到古寺外邊站著一位俊美少年后,他手拎柳條,眉心有一抹紅印,她又雀躍起來,覺得老天爺待自己不薄,這就打賞了一見鐘情的如意郎君。 柳赤誠帶著徒弟和狐魅,下山遠去,不知去往何方。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