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司空府 曹丕自去年便獨居在松林苑內,這是一方司空府內,不大不小的一處院落,誠然他很想單獨開府居住,然而,在曹昂這個兄長為單獨開府出去之前,他莫要想沖出曹操的掌控之下。 清香在小小的銅爐里冉冉升起,司馬懿同曹丕相對而坐,兩人中間置了一方桌案,據司馬懿說,這是他在陸渾山時,隨師父胡昭所學的習慣,“看來世兄在您恩師那里學到的不只是知識,還有這些新穎的事物啊。” 司馬懿笑了笑,端起熱氣騰騰的漿壺,先為曹丕的盞中盛滿蜜漿,侃侃而談道: “吾生平便是這樣的性子,碰到一些好的事物總要學一學,讓公子見笑了。” 曹丕嗔怪道: “世兄這是說的哪里話,何來見笑一說。”二人閑聊攀談一會兒,不約而同的一起沉默起來。 “世兄與我那兄長見過面了?”二人沉默了許久,曹丕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問道,聽到曹丕的問話,后者頓時一愣,隨即點點頭,失笑道:“是啊,那日在豐毓樓,一睹了長公子的英姿,與坊間相傳的并無二致。” 曹丕無聲的點點頭,并未開口。 “公子怎的不說話了?” 曹丕深深的注視著司馬懿道: “世兄對我那兄長的評價如此之高嘛?” 司馬懿聞言反問曹丕道:“卻不知長公子在你的心中是什么樣的形象呢?” 曹丕一愣,隨即陷入深思之中,記得那時,兄長在自己心中是完全可以比擬父親的存在,對自己的關心備至,為自己識字、授業、解惑,在自己闖禍的時候,還未自己抗下罪責…… 記得自己那時非常羨慕游俠們的快意恩仇,堪堪小大人的年紀就學人家飲用辛辣的酒水,望著窗外寒風肆虐,屋中爐火生暖,好不愜意,那時兄長聞言而來,記得那年的兄長還沒有十八歲,卻如同濁世翩翩的佳公子,令與自己飲酒的幾位游俠兒“心曠神怡”,兄長并未因幾個游俠出身粗鄙,反而笑著與那幾個游俠兒打著招呼。 普普通通的杯子在曹昂手里仿佛熠熠生輝的琉璃一般,望著曹昂的風姿,那時的自己對兄長推崇備至,恨不得認丁夫人為生母,足見當年的自己對兄長是有多么的敬愛有家。 酒宴過后,曹昂當先出門,將身上的大氅結下,披在自己身上,單薄的衣衫好像不懼寒風刺骨,他永遠忘不了那只溫暖寬厚的大手,是怎么輕輕撫著自己的腦袋,自己是如何依偎著他,兄弟二人回了家…… 想到此處,曹丕不禁眼含熱淚,自己是何時開始同兄長作對的呢? 好像是聽聞兄長身死宛城之后,心境就出現了變化,對大哥故去的傷痛被一種叫做野心的東西沖淡了。 在自己做著繼承人美夢時,大哥又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從空歡喜一場到“別來無恙”,曹丕并沒有因為兄長的平安歸來,感到開心,他的心里開始愈發陰暗,他無數次強壓心中的想當面質問曹昂“你為何不死”的沖動,面上依舊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但是假不假,他非常清楚明白。 起初他覺得曹昂的死會沖淡他在自己心中的偉岸地位,可是當被司馬懿問起之后,他忽然發覺,曹昂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從未變過,只不過一直被野心壓制,而今細想之下,漸漸生出了愧疚的感覺。 雙手緊緊攥起,直至關節發白,面露痛苦糾結的掙扎之色。 司馬懿人精一般的人物,又怎會猜不出個大概,他所問的問題就是要讓曹丕直面問題,讓他有一種開弓沒有回頭箭的感覺,堅定地一條路走到黑,哪怕是撞了南墻也不得回頭。 “看來長公子在你心中依舊光彩奪目,不可逾越啊。”司馬懿緩緩開口說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