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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沸騰的菜市口，人潮如水，鬧得不成樣子，尖叫、呼喊不絕于耳。張問坐在轎子上，一開始心驚膽顫，但是許久之后轎子依然安然無恙，張問這才漸漸安下心來。玄月和手下那些精挑細(xì)選出來的玄衣衛(wèi)近侍武功還是不錯的，而且還有其他強(qiáng)壯的侍衛(wèi)家丁護(hù)衛(wèi)車仗，一般草眾很難強(qiáng)攻破陣。

    張問喘了一口氣，這才開始猜測，外面那些突襲自己的刺客目的何在？方才聽見人群有人喊“有劫法場的好戲看了”，張問一細(xì)想，莫不是聲東擊西，目的在劫法場？

    但是很快張問就將這個可能排除了，不說法場有眾兵丁皂隸戒備，單說那御史房可壯會愿意被人救嗎？

    房可壯半輩子苦讀圣賢書，半輩子圖謀仕途，仕途是他畢生唯一的事業(yè)，功名勝過他的生命。現(xiàn)在朝廷要殺他，但是他死了卻可以博得千古直名。這時候要他逃命，放棄畢生追求、背負(fù)畏罪潛逃的名聲，恐怕就是跪下求他，他也不會答應(yīng)。

    于是張問就疑惑了，這些刺客如果不是劫法場的，難道是專門為了殺他？刺殺他有什么用，朝廷內(nèi)部有能力策劃刺殺行動的官員，可不會輕易用這種手段對付同僚，一般的仇人又沒那能耐。所以張問有些納悶了。

    街面上混亂了許久，兵馬司的皂隸兵丁終于控制住了場面。張問聽得轎子外面玄月說道：“大人，刺客被戮五人，俘虜三人，還有幾個趁亂逃走了。”

    張問聽罷長舒了一口氣，想了想順天府尹倪文煥是自己這方的人，便坐于轎中，用從容不迫的口氣說道：“將活口送往順天府審問，車仗繼續(xù)出城。”

    這時聽得另一個聲音道：“下官帶人到此緝拿亂賊，將人交給下官就是了。”

    張問聽到有人自稱下官，顯然是同僚，不便托大，就從轎中走出來，看見一個大肚皮的官兒正帶著一隊皂隸站在街上，正向自己作揖，“下官巡城御史王顓，緝拿兇犯正是下官的職責(zé)所在，大人將人交給下官就行。”

    京師官員不計其數(shù)，王顓是何許人，張問不知道。

    就在這時，又聽見一個聲音冷冷道：“目無王法、行刺朝廷大員，形同謀逆，此事一定要嚴(yán)查，兇犯理應(yīng)交由刑部審問。”

    張問聞聲轉(zhuǎn)頭一看，是個國字臉的官兒，那官兒也向張問揖道：“下官是刑部專司緝捕的員外郎秦雍，見過張大人。應(yīng)天府尹倪大人獲知菜市口有人行兇，一面布置緝捕，一面知會了刑部衙門，下官正是奉刑部尚書之命，到此緝拿兇犯。”

    行刺事件剛剛發(fā)生不一會，應(yīng)天府尹哪里有時間得知之后又通知了刑部？這顯然不合常理，張問很快就品出了其中的味兒。這刑部員外郎是怕張問不認(rèn)識自己，就將應(yīng)天府尹倪文煥知會自己這一節(jié)說出來，表明是自己人。

    張問遇襲，這件事真相是怎么樣，大有文章可做。顯然巡城御史和刑部員外郎都馬上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立刻爭奪活口，以便使己方更有利。

    而刑部員外郎已經(jīng)表明自己是閹黨這邊的人，張問立刻就作出判斷，說道：“京師審訊兇犯，是刑部的事兒，秦大人，你將人帶到衙門，好生審問。”

    但是巡城御史一聽就不答應(yīng)了，拱手道：“大人，此事已不是普通的行兇案件，涉及到了朝廷官員，為慎重起見，應(yīng)該交由都察院看押，由三司協(xié)同審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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