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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問見了客氏之后，就一直閑在家里。

    按照規(guī)矩，受到彈劾和審查的官員，需要回避主審部門；司禮監(jiān)傳出來的旨意里，負(fù)責(zé)審查張問的是三司法，其中就包括都察院，而張問是都察院的官員，所以不必再去都察院辦公，只需要在家里呆著等待結(jié)果。于是張問成天就呆在家里，沒有什么正事。

    積雪已經(jīng)融化了，二月的春風(fēng)依然寒冷，院子里多多少少已露出一些綠意。張問無所事事，正拿著一本書翻看，時不時面有郁色地看向窗外。

    就在這時，淡妝走到屋門口，“嘎吱”輕輕推開房門，說道：“院外有個人求見東家，門房聽他說，東家一定會見他。奴婢不敢怠慢，這才進(jìn)來通報。”

    張問放下手里的線裝《麻衣》，問道：“有名帖么？”淡妝道：“沒有……不過曹管家見了他，說可能是宮里邊的人。”

    張問聽罷可能是太監(jiān)，就急忙站起身，摸了摸頭，說道，“把那塊青色程子巾給我戴上，帶我去見他。”

    張問略微收拾一番，走到院子門口，門房打開邊上的角門，張問一撩長衣下擺，跨出門來，見一個身著布衣的胖子正背對著大門，在巷子里無聊地踱步。那胖子聽見門響，就轉(zhuǎn)過身來，張問這才見到胖子的臉，雙下巴、圓臉，白面無須。張問頓時覺得很熟悉，想了想，終于想起來，這人就是客氏身邊的太監(jiān)劉朝。張問在中燈節(jié)那天被人用帶蒙汗藥的毛巾捂住嘴，動手的人就是這劉朝。

    “張……老表，別來無恙。”劉朝作揖寒暄了一句。張問忙回拜問禮，將人帶進(jìn)院子，引入前院客廳。

    二人坐定之后，張問屏退左右，連茶壺也叫人放下，自己添茶。這時他才說道：“劉公親自前來，可是有什么要緊事？”

    張問有此一問，是因為在這皇城腳下，密探極多；密探不僅錦衣衛(wèi)東廠才有，都察院、大理寺等部院都有密探，在皇城尤其多。大白天的，一個內(nèi)監(jiān)大宦官直接到官員家里相見，是有些張揚。

    劉朝道：“是圣夫人派咱家過來的，以后張大人就是咱們的人了，讓他們知道也不礙事。”

    張問聽罷“咱們的人”，忙說道：“這么說，《趙高傳》那事兒，圣夫人已經(jīng)查明了？”

    劉朝呵呵一笑，故意賣關(guān)子，在張問心急的時候端起茶杯喝茶。等他放下茶杯，又慢騰騰地從袖子里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嘴。劉朝做完這一系列動作，這才點點頭道：“圣夫人說，張大人真是神機妙算。咱們查明之后，發(fā)現(xiàn)果然是那宮里的嬪妃在后面搞鬼，圣夫人已經(jīng)讓她付出了代價。今日咱家過來，就是專程告訴張大人，以前的事兒都是誤會。”

    張問心里一陣輕松，笑道：“圣夫人明察秋毫，下官佩服之至、感激之至。”

    劉朝說的那個搞鬼的嬪妃付出了代價，被如何對待了？這些張問卻沒有必要過問。

    劉朝又道：“皇后娘娘那里……”

    張問一拍大腿，哦了一聲，說道：“劉公說得對，下官應(yīng)該多勸勸皇后娘娘，這上下內(nèi)外才能和氣吉祥不是。只是下官卻難得見上皇后娘娘一面，沒有機會。”

    “這個不要緊。”劉朝笑道，“楊選侍和皇后娘娘相處得不錯，張大人要是有什么話，給圣夫人或咱家?guī)€話，讓楊選侍給娘娘說一聲便是了。”

    兩人言談得很和諧，末了張問還叫曹安拿了一大筆銀子重重賄賂劉朝。這內(nèi)宮里的關(guān)系，總算是有些暢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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