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說不過你-《半個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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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王西洲房間內,相對而坐,都不說話。
“少年血性啊!真好。”還是段切忍不住,率先打破了平靜,嘖嘖稱奇道。
“段大哥覺得小白做得對?”
段切答非所問,“俺像白老弟這般年紀時,很膽小,很怯弱,被同窗搶去為數不多的飯錢,去理論反倒吃了一頓拳腳,然后只能鼻青臉腫、饑腸轆轆地忍到黃昏學塾放學。回到家,一臉的傷,自然是被家里人問起。但說了又如何?讓他們擔心而已,只能自己默默忍受。那些個同窗雖然還搶了俺幾次,但后面傍上了一條大腿,看不上俺這每天一個銅板,就放過了俺,俺也就得以相安無事地度過那段時間。要是俺當時能有白老弟這般血性與膽氣,或許就不會被人看不起,當成軟蛋欺負了吧。”
王西洲擰著眉頭,“學塾講師不管嗎?”
段切搖了搖頭,“當時家里窮,讓俺去學塾里念書已經是把家里掏空。學塾里許多同窗都給講師或多或少送過拜師禮,俺沒有,所以很不受待見,能在學塾里念著已經是萬幸了。要是惹出麻煩,那也是俺的過錯,說不定還會因此被趕出學塾,辜負了家里人的希望。”
“那也可以與家里人說說啊,至少可以讓心里好受些。不然報官也行,讓官府出面懲戒一下,這些都是辦法啊。”
“俺爹每天天還沒亮就要出門,上街挨家挨戶地挑大糞。挑完大糞,就得馬不停蹄地跑去隔壁鎮上掃大街,而且需要在天色大亮之前做完,才能不影響集市。這些做完,俺爹會回到俺們鎮上,做擔擔。”段切看向王西洲,雙手比劃了幾下,“王老弟應該知道什么是擔擔吧?就是拿著根扁擔,幫人家挑東西。只要給錢,無論東西有多少,有多重,擔擔都會幫客人把東西完好無損地挑到目的地。東西如果有損,哪怕是一點點剮蹭,擔擔都需要賠付相應的錢財,而東西依舊是客人的。也就是說,客人能白賺一趟東西運輸。”
段切臉上浮現出一抹嘲弄,“俺們那里很多人喜歡貪小便宜,所以經常有人刁難擔擔,故意把貨物重量上調,讓擔擔在路上自己碰撞貨物,或是在出發前就在貨物上弄點無傷大雅的小剮蹭,到了目的地再聲討擔擔。這種事情很常見,以至于擔擔與客人談價錢時,都是要費上一番勾心斗角的言語,還要仔細檢查貨物明細,防止被人下套。俺爹老實,剛開始做擔擔的時候也會遇上那些個臟心眼的家伙,費力不討好不說,還要被辱罵一番,坑去不少錢財。有時候一趟擔擔賠償的錢財,我爹可能要起早貪黑做好幾天才能補上。一來二去,俺爹也學精了,也會挑活兒做了。那些又大又重的貨物,雖然單錢不少,但風險太高,容易賠錢。貨物小點輕點,錢少點沒關系,但能穩賺啊。少賠就是賺了,能穩拿的,就更是香餑餑了。”
“沒想到段兄家里,也有著這么一段往事。”王西洲臉上表情唏噓不已。
“王老弟,俺說這些,并不是為了你的一句安慰或唏噓之言,而是想跟你說,俺很贊同小白剛剛說的那句話。感同身受這種事情,很多時候都是一廂情愿的想法,與當事人是不起共鳴的。你沒有經歷過就真的無法與當事人共鳴,說難聽點,你連同情他人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所謂的感同身受。這四個字,算是俺聽過的最惡心的言語之一了。富貴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困苦?江南水鄉的烏篷船,又怎么會見到烽火連天、尸骨累累的黃沙?拿著自己獨有的經歷與感受,就想與他人的生活共鳴,那就是把糖和鹽混在一塊,甜不甜,咸不咸的,不成樣子。”
王西洲沉默片刻,“與他人起共鳴之心,不見得都是壞事。人心存善,人間大美。”
“有些善意,可不一定是好事。”
王西洲目光幽幽,“總好過人心隔天地,相互猜忌、戒備、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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