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兩將相府求二伎 馮青洞外候-《櫻桃傳》
第十八回 兩將相府求二伎 馮青洞外候佳人
話說段暉見白日鼠倒下,急上前抱起。只見白日鼠雙目緊閉,口無呼吸,敢是死了。段暉怒道:“你怎打死了我兄弟!”楊艷萍卻笑道:“無礙。只是迷倒,少間他自醒來。”
不多時(shí),白日鼠睜了眼,跳將起來,奔到楊艷萍跟前,嚷嚷道:“你毒翻了我,總得做我的娘子了吧?”楊艷萍道:“我是賤籍,你敢娶我么?”白日鼠道:“怎不敢?我與段暉哥哥同去,央求相爺改了你的籍契便是。”楊艷萍打量了他一眼,說道:“你身長幾何?”白日鼠道:“五尺五寸。”楊艷萍撇嘴道:“卻是個(gè)矬子。我比你長,五尺六寸。”白日鼠道:“只長了一寸,無足掛齒!”楊艷萍道:“怎無足掛齒!我見你歲數(shù)不大,膽子不小,你卻說,幾歲了?”白日鼠道:“二十。”楊艷萍道:“須知我比你大了許多,二十三。”白日鼠卻道:“最好。俗話道:女大三,抱金磚。娶了你,我抱得金磚了!”楊艷萍嗔道:“你這廝慣會(huì)說嘴。你莫要喊,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正說間,來了一個(gè)主管,喚眾家伎跟了去。
段暉、白日鼠跟了去。只見廳堂前空地上立了眾多官員與家眷,足有一二百人。見家伎來,便讓條路,就勢圍了一圈,空出中間來。朱勝非叫伶人上來,男子撫琴作歌,女子輕妙曼舞,舞了一回。又叫苑云霞上來,扔了一個(gè)氣毬入內(nèi)。苑云霞拿腳來踢,這氣毬一似鰾膠粘在身上,久久不落地。再叫楊艷萍上來,一個(gè)家仆拿一條黑布,蒙了她雙眼。又去壺邊,拿一箭枝,敲了壺一下。楊艷萍耳朵聽了,將手中箭枝投出,枝枝皆入壺內(nèi)。家伎演畢,眾人皆散去。段暉、白日鼠卻執(zhí)了苑云霞、楊艷萍的手,來到朱勝非跟前,齊齊跪下。段暉道:“求相爺開恩,脫了苑云霞的賤籍。”白日鼠道:“求相爺開恩,脫了楊艷萍的賤籍。相爺大恩大德,末將感激不盡!”朱勝非大驚,細(xì)看時(shí),見二人穿了武勝軍紫色將袍,知是隨韓世忠同來之人,便道:“茲事體大,且入室內(nèi)商議。”即引段暉、白日鼠及苑云霞、楊艷萍入廳堂來。又遣人,將韓世忠、梁紅玉、韓亮尋來。
韓世忠、梁紅玉、韓亮入來,見段暉、白日鼠、苑云霞、楊艷萍四人齊齊在朱勝非面前,大吃一驚,疑惑不解。朱勝非施了禮,教韓世忠、梁紅玉、韓亮坐下。朱勝非道:“你們當(dāng)韓將軍面老實(shí)說,要我改了兩個(gè)家伎的賤籍,要做甚么?”段暉道:“改了籍,我娶苑云霞為妻。”白日鼠道:“我娶楊艷萍為妻,求朱相爺、韓將軍成全則個(gè)。”韓世忠、梁紅玉、韓亮聽了,方知緣由。朱勝非道:“你二人乃是韓將軍麾下大將,怎娶賤人為妻,叫別人恥笑?”段暉道:“只我便是賤人。好人家的女子,無人肯嫁與我。今苑云霞肯嫁與我,我知足矣!”段暉、白日鼠各各自說身世。白日鼠道:“我這三寸丁,除了楊艷萍,哪個(gè)好人家的女子肯嫁我?望相爺成全,末將必感激不盡,來日當(dāng)效犬馬之勞!”
楊艷萍跪在一旁,叫道:“我未曾答應(yīng)嫁你!”白日鼠道:“你不嫁我嫁誰?”楊艷萍道:“休要貧嘴。按我苗家規(guī)矩,男子須為女子做三件事,女子方得嫁他。你只做兩件,一件是被我毒倒,一件是來求相爺。尚有一件未做,我不嫁你。”白日鼠道:“你要我做甚么?你說,我做!”楊艷萍卻道:“相爺未曾答應(yīng),說了也無用。”
朱勝非道:“休要爭吵。二位將軍,你們只顧自快活,卻不怕負(fù)累了韓將軍?”把頭轉(zhuǎn)來望韓世忠,殊不知韓世忠也是大膽敢娶之人,梁紅玉曾為京口妓!韓世忠聽了二人自說身世,知此二人是梁山后人,相貌奇異,身世坎坷。肚中暗自尋思道:“此事須得教二人大哥來。”教韓亮,速回軍營,將王忠義尋來。韓亮起身,問相府借了一匹馬,趕回軍營。朱勝非教段暉、白日鼠起身,去凳子上坐。段暉、白日鼠卻不起,只與苑云霞、楊艷萍一道,伏跪在朱勝非面前。
韓亮趕回軍營,尋見王忠義,將段暉、白日鼠之事細(xì)細(xì)說了。王忠義大驚,牽了一匹馬,隨韓亮趕來相府。王忠義入廳堂來,跪在韓世忠面前。韓世忠道:“王將軍請起。你是二人大哥,雖是結(jié)拜,二人卻十分敬重你。二人父母雙亡,也無兄弟姐妹,只你一個(gè)結(jié)拜大哥。二人婚事,須得你來定奪。你說罷,允二人娶家伎為妻否?”王忠義起身,轉(zhuǎn)身朝朱勝非,跪下拜道:“拜見朱宰相。我這兩個(gè)兄弟卻是苦命之人,望朱宰相成全了他兩個(gè)。解除賤籍,贖出相府,所需資費(fèi),皆由王某承擔(dān)。”韓世忠道:“資費(fèi)后說。二人娶家伎,必引來諸多非議,恐負(fù)累了你的名聲,損了一世你英名。你不怕么?”王忠義道:“負(fù)累便負(fù)累了,名聲有何用?王某落難之時(shí),他們舍命相救,一人守護(hù)宅院,護(hù)衛(wèi)王某家小,一人潛入匪窩,盜出書信,奔杭州求援。若非他們相救,王某早無命矣。今他們有所求,王某怎能不鼎力相助!”韓世忠道:“你不悔?”王忠義道:“絕不悔!“
韓世忠道:“既如此,相爺成全他們罷。”朱勝非驚道:“眾口悠悠,閑言碎語,恐負(fù)累了韓將軍。韓將軍不怕么?”韓世忠道:“也怕,然二人所言,皆為實(shí)情,實(shí)無好人家女子肯嫁也。朱宰相府上可有?”朱勝非叫二人抬頭,細(xì)細(xì)看了,只見段暉赤發(fā)黃須,骨瘦形粗,生得奇怪;白日鼠尖嘴猴腮,個(gè)子瘦小。
朱勝非嘆了一口氣,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卻言其他。只見朱勝非道:“韓將軍,我家小女年紀(jì)尚小,待她嫁入了韓家,還得韓將軍、韓夫人好生關(guān)照。”韓世忠道:“相爺客氣。你家女兒乃是大家閨秀,乖巧懂禮,待入了韓家,便是少奶奶,須得輔佐大奶奶,料理家中諸般事務(wù)。”梁紅玉道:“我不擅家務(wù)事,且常在軍中,輔佐大奶奶之事,盡數(shù)交與你家女兒了。”原來,韓世忠此番引梁紅玉、韓亮同來,是來相親。韓亮相中了朱勝非的小女兒。
朱勝非笑道:“如此,韓將軍既是不怕,我便成全了他們罷。”轉(zhuǎn)臉問楊艷萍:“你可愿嫁與白日鼠?”楊艷萍道:“他要娶我,須得與我再辦一件事。”白日鼠道:“你說,我辦。便是十件、百件,我也辦了!”楊艷萍道:“此話當(dāng)真?”白日鼠道:“男子漢小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朱勝非見二人又爭執(zhí),笑了笑,叫管家將苑云霞、楊艷萍籍契取來,走上階去,來到案邊,寫了文書,簽了字,加蓋了印章。叫管家,引王忠義、段暉、白日鼠、苑云霞、楊艷萍,一干人同望杭州府衙,改賤籍,入良籍。朱勝非道:“改籍贖身資費(fèi),能值幾個(gè)銀子?若需用錢時(shí),管家付了便是,王將軍無須再提。”王忠義作揖謝過。段暉、白日鼠、苑云霞、楊艷萍連連叩頭,拜謝了朱勝非、韓世忠。朱勝非囑道:“若要辦婚事,找個(gè)僻靜處,偷偷辦了便是,休要聲張。莫要負(fù)累了韓將軍。”王忠義道:“相爺吩咐得是。”一干人便隨管家出了門,望杭州府衙來。
杭州府衙見有朱勝非手書,即刻辦了。出了府衙,管家辭了眾人,自回相府去。王忠義卻引段暉、白日鼠、苑云霞、楊艷萍,入了一個(gè)個(gè)酒店,上到樓上,挑了個(gè)干凈閣兒坐下。王忠義叫來酒保,要來一只雞、一只鴨,一條魚、兩斤牛肉、三盤果蔬、五壺酒。王忠義道:“你們的婚事,就在這里辦了罷。”楊艷萍卻道:“我未曾答應(yīng)嫁他。”白日鼠道:“要我做甚么?你只管說!”只見楊艷萍笑嘻嘻道:“我要你與我洗頭。”
白日鼠驚訝道:“甚么,洗頭?”楊艷萍瞪眼道:“你洗不洗?不洗,我走!”起身便要走出閣兒。白日鼠慌忙起身攔住,連聲道:“我洗、我洗!”叫酒保提一桶熱水來,就在閣兒里,笨手笨腳,與楊艷萍洗頭。只見楊艷萍忽而驚叫,一會(huì)兒是水太燙,燙熟了頭皮,一會(huì)兒是手太重,扯脫了頭發(fā),從頭到尾都是事,自始至終不滿意。白日鼠低三下四,往前忙后,左騙右哄,說盡好話,伺候了半日,總算洗畢,卻已滿頭大汗。王忠義在旁看了,笑道:“這二人卻是歡喜冤家!”楊艷萍心滿意足,自將頭發(fā)松松挽了一個(gè)髻。
段暉與苑云霞,白日鼠與楊艷萍,齊齊跪下,拜了王忠義,吃了合巹酒。吃到天黑,王忠義引了四人,潛回軍營里,苑云霞隨了段暉,楊艷萍隨了白日鼠,各各入房睡了。次日,諸將見了苑云霞、楊艷萍,大吃一驚。紛紛來問,何時(shí)成的婚,娶的是甚么人?段暉、白日鼠笑而不答。
這日操練,苑云霞、楊艷萍跟來了校場。自韓世忠任武勝軍節(jié)度使,隔三差五操練。韓世忠道:“操練苦累嗎?若不操練,上陣便被人殺,豈不更苦累!”梁紅玉先到,見苑云霞、楊艷萍跟來,問道:“會(huì)武么?”苑云霞道:“會(huì)。”梁紅玉教去武庫里選兵刃,去馬廄挑馬匹。少間,苑云霞提了一條鐵槍,騎了一匹灰色劣馬,楊艷萍則提了一口彎刀,騎了一匹棕色劣馬,回到場上。苑云霞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gè)女將,卻是櫻桃,穿了武勝軍將袍,騎一匹白色劣馬,提了一條玄鐵棒棒,在與韓亮、花逢春說話。苑云霞暗道:“原來軍中早有女將。”苑云霞初來乍到,不知深淺,欺櫻桃年紀(jì)小,拍馬上前道:“你這小妹妹,也來充將軍?來、來、來,我來與你比試。”櫻桃笑道:“大姐姐說的是。我將衣袍剝與你穿,我不充了,大姐姐你來充。”苑云霞喝道:“誰要你的衣袍!我只要與你比試。小妹妹,你敢不敢來戰(zhàn)?”櫻桃道:“一定要戰(zhàn)么?那就戰(zhàn)罷。大姐姐,我本事不濟(jì),你可要手下留情。”說言未了,已拍馬上前,揮棒打來。苑云霞嚇一跳,慌忙舉槍來擋。才斗了五六合,苑云霞大驚,慌張道:“這妹妹使的甚么棒,神出鬼沒,恁地厲害!”
楊艷萍見苑云霞不敵,提一口彎刀,拍馬上前,夾擊櫻桃。但見:三個(gè)人,三匹馬,三樣兵器,斗作一團(tuán)。馬蹄翻飛,塵土飛揚(yáng)。兵刃碰撞,乒乓作響。三個(gè)人攪在一起,斗了二十三四合,櫻桃瞅個(gè)破綻,使玄鐵棒將彎刀磕飛。楊艷萍失了彎刀,大失臉面,本是兩個(gè)大姐姐斗一個(gè)小妹妹,卻敗在了小妹妹手上!心中不忿,左手朝櫻桃一揚(yáng),將毒撒出。櫻桃只道她是發(fā)暗器,急驅(qū)馬望右躲避,剛剛躲開,卻見苑云霞拍馬趕到,挺槍來刺櫻桃,卻不料撞上楊艷萍撒毒,瞬間被迷倒,跌下了馬來。段暉急奔出,將苑云霞救起。櫻桃怒視楊艷萍,喝道:“你這齷齪女子,怎敢暗器傷人?我殺了你!”縱馬直追。見迷不倒櫻桃,苑云霞卻被迷倒,楊艷萍頓時(shí)慌了,不知所措。櫻桃舉玄鐵棒打下,眼見將擊中腦殼,早有白日鼠奔出,看看趕不上,將右手峨眉刺飛出,望櫻桃飛來。櫻桃見了,只得將玄鐵棒收回,把峨眉刺磕飛。白日鼠趁機(jī)救了楊艷萍。
只見王忠義出馬,喝退了段暉、白日鼠、楊艷萍,挺一桿鐵槍,上前喝道:“楊艷萍使毒傷人,是她不對,喝退便是,訓(xùn)斥也可,你卻要?dú)⑺怼怼恚遗c你斗,看你能殺我否?”
櫻桃方知楊艷萍撒的是毒。正待拍馬上前來斗王忠義,卻聽身后有人喝道:“櫻桃退下,我來斗他!”是誰?沈迪也。
只見沈迪騎一匹劣馬,拈一柄鐵叉,急急奔來,與王忠義斗在了一起。兩個(gè)人在場上較量,真乃是棋逢對手難藏匿,將遇良才好用功。但見:一對南山猛虎,兩條北海蒼龍。龍怒時(shí),頭角崢嶸,如銅葉振播金色樹。虎斗處,爪牙獰惡,似銀鉤不離金毛團(tuán)。翻翻復(fù)復(fù),鐵槍沒半點(diǎn)放閑;往往來來,鋼叉有千般解數(shù)。鐵槍用力刺去,望心坎微爭半指。鋼叉當(dāng)面襲來,離鼻尖只隔分毫。使槍的壯士,威風(fēng)上逼斗牛寒。舞叉的將軍,怒氣起如云電發(fā)。一個(gè)是扶持社稷天蓬將,一個(gè)是整頓江山黑煞神。
韓世忠到來時(shí),二人已斗五十合以上,不分輸贏。苑云霞蘇醒來,與段暉、白日鼠、楊艷萍一同觀看,四人直看得心驚膽戰(zhàn),連聲驚叫。櫻桃卻氣定神閑,在一旁與花逢春說話。見二人都要逞英雄,真刀真槍拼打,韓世忠恐當(dāng)中傷了一個(gè),急上前將二人喝止。問了緣由,韓世忠大怒,將王忠義、沈迪、段暉、白日鼠、苑云霞、楊艷萍、沈櫻桃各各訓(xùn)斥了一番。
時(shí)光荏苒,光陰似箭。轉(zhuǎn)眼已至九月初。這日,花逢春來屋尋櫻桃,教她同去向韓亮賀喜。櫻桃奇道:“賀甚么喜,韓亮哥哥有甚么喜事?”花逢春道:“你不知么?昨日,韓亮哥哥與宰相朱勝非之小女訂了婚,豈不是大喜事!”
櫻桃聽了,如同五雷轟頂,眼前天昏地暗,肚中五臟六腑翻江倒海一般,心頭不知涌上了甚么滋味。兩股眼淚翻涌上來,直奔眼中。眼皮子關(guān)都關(guān)不住,眼淚好似泉水般噴涌出來。見花逢春吃驚望她,櫻桃側(cè)了身去,抹了眼淚,自罵道:“沈櫻桃,你這……”豈料無意中念了“櫻桃”二字,似念了咒語,一下躲進(jìn)了蓮蓬。櫻桃一驚,見花逢春在蓮蓬外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叫道:“沈?qū)④姡憧斐鰜恚蓜e嚇我!”櫻桃不理睬他,自顧抬手去抹眼淚。只見那眼淚,不抹則已,越抹越止不住了,嘩啦啦直往外流。櫻桃索性不抹了,流便流罷,反正誰也瞧不見!任由眼中淚,稀里嘩啦往外流,須臾淌滿了臉,流濕了衣襟。櫻桃忒憋屈,自己日日思念韓亮哥哥,不曾想韓亮哥哥卻與相爺之女訂了婚!櫻桃知道,婚姻講究門當(dāng)戶對,韓亮哥哥乃大宋名將之子,自己只是沈家莊莊中農(nóng)戶之女,她與韓亮哥哥門不當(dāng)戶不對,配不上韓亮哥哥。可是,卻禁不住心中去想!櫻桃氣得直罵自己蠢,自己一直喚他三個(gè)人作哥哥,一個(gè)喚作花哥哥,一個(gè)喚作韓亮哥哥,一個(gè)喚作韓真彥哥哥,三個(gè)人卻一直客客氣氣,喚她作沈?qū)④姟S绕涫腔ǚ甏海v究禮貌,總是對她客客氣氣、彬彬有禮。對了,還有簡平哥哥,竟另投他處去了。自己不過是個(gè)瘋瘋癲癲的野丫頭罷,居然異想天開如同癩蛤蟆一般,想吃天鵝肉來!櫻桃思來想去,只有師父真正疼她,卻只傳她武藝。楊林哥哥也教了她武藝,卻已有奚虹姐姐。楊林哥哥與奚虹姐姐,一前一后死了,卻仍葬在了一起。櫻桃傷心不已,自己怎么就沒有這個(gè)命!
花逢春喚了幾回,不見櫻桃出來,急奔去將軍府,報(bào)與韓世忠、梁紅玉。二人聽了,不予理睬。花逢春只得尋來沈迪,卻不知馮青偷偷跟在后面。沈迪來到屋中,尋了一回,喚了幾聲,不見櫻桃回應(yīng),罵罵咧咧便走了。花逢春見狀,便也走了。待他走了,櫻桃躍出蓮蓬,沖出屋外,牽了匹馬,疾馳而去。一口氣跑出四十里外,卻見來到萬壽禪寺。櫻桃繞過寺廟,策馬轉(zhuǎn)到山后,驅(qū)馬上得山來,停在洞口。下了馬,將馬拴在樹上,跑入了洞中,伏在巖石上,嚎啕大哭。櫻桃足足哭了兩個(gè)時(shí)辰,漸漸緩了來。沒了哭聲,洞中空寂,百無聊賴,櫻桃忽然想起了何仙姑來。環(huán)望四周,卻不見何仙姑影蹤。櫻桃不死心,細(xì)細(xì)搜尋了一遍,終是不見。櫻桃靠坐洞中巖石上,卻又哭了,混混沌沌,哭睡去了。
一覺醒來,不知過了幾個(gè)時(shí)辰。櫻桃起身,望洞外走,見天色已黑。洞口邊坐一人,見櫻桃出洞,這時(shí)忽然立起。櫻桃吃了一驚,跳到一旁,喝道:“你是誰?”黑暗中那人道:“末將馮青,見過縣君大人。”櫻桃道:“原來是馮將軍,你來此作甚么?”馮青道:“末將見縣君大人神情恍惚,恐縣君大人出甚么事,騎了匹馬,跟了出來,守在洞外多時(shí)了。”原來,花逢春走時(shí),馮青偷偷留下,隱藏在櫻桃屋門外,見櫻桃騎馬出門,也騎馬,跟了來,候在洞外。此時(shí),櫻桃牽馬下山,馮青也牽了馬,跟下山來。
櫻桃與馮青各自牽了馬,緩緩走下山,來到萬壽禪寺。進(jìn)到寺內(nèi),只在前院樹下坐了,馮青去討了齋飯,端來與櫻桃一同吃了。僧人見是櫻桃,已知她是道徒,也就不請她入內(nèi),只端來了齋飯與果蔬。櫻桃、馮青吃了飯菜,出了寺,騎上馬,一齊回了軍營。次日,櫻桃改了稱呼,管韓亮、韓真彥均叫韓將軍,管花逢春叫花將軍。不再去纏韓亮、花逢春,閑時(shí)只來與馮青說話,櫻桃、馮青同是丹徒人氏。馮青終是改了口,將櫻桃喚作“沈?qū)④姟薄?
孟太后遣人來傳櫻桃入宮。櫻桃隨來人,入到延福宮內(nèi)。見櫻桃神色異樣,孟太后問道:“沈?qū)④娦纳癫粚帲泻涡氖拢俊睓烟页聊徽Z。孟太后道:“且讓老身猜猜,這般年紀(jì)能有甚么心事,丫頭怕是思春了罷。”見孟太后這般說,櫻桃禁不住眼淚撲簌簌望外流。孟太后拉了她手,叫她坐下。孟太后在旁邊坐下了,勸說道:“凡事勿燥,且想開些。丫頭,你可知曉,老身如你這般大時(shí),也有了意中人,卻被生生拆散,選入宮中,當(dāng)了皇后。”櫻桃道:“當(dāng)皇后豈不更好么?”孟太后道:“當(dāng)了皇后,卻失了意中人,不知是哪個(gè)好?”櫻桃道:“自然是當(dāng)皇后好。”孟太后笑道:“依你這般說,老身豈不是塞婆失馬,反而得福?失了意中人,卻當(dāng)了皇后!俗話道,姻緣自有天定。該來的,終究會(huì)來;不是你的,來了也去。一切皆隨緣,且順其自然罷。”聽孟太后這般說,櫻桃心中舒暢許多。孟太后叫人端來一盆水,教櫻桃洗了臉。
這時(shí),韋嬤嬤進(jìn)來報(bào)道:“樂和、裘氏到了。”孟太后道:“叫上來。丫頭,老身與你聽曲。”只見樂和、裘氏走進(jìn)門來,櫻桃見了,大吃一驚,起身叫道:“樂和哥哥,你怎么來了皇宮?”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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