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哪怕如廣成子那等存在,說到底也終究是人;既然是人,便會有七情六欲,貪欲執念。 他這一路行來,早已見過各類形形色色的人,并非說武道、心靈的境界越高,一個人越能無欲無求,清靜無為。相反,能走到這一步的,必是執念深重之輩,正因為如此,這些人才能成神成魔,成仙成佛,功參造化。 道心越盛,執念越強。 一個人心思越是純粹,便意味著此人越是危險。 而那些古往今來破碎虛空的絕頂,無疑是世上最可怕的存在。 陳拙之所以這么想,無他,只因那漫長的時間。 那片空間,或能讓人長存不死,假如廣成子還活著,幾千年的光陰歲月熬下來,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么變故。 一個人之所以能稱為人,蓋因其人性。 而人性之外,還有神性和獸性,當這些破碎虛空的強者在那片神異空間內不知生死的長存下來,他們起初或許還會覺得終得解脫,超越了蒼生,但當日復一日的熬下來,人性便會被消磨殆盡。 因為,陳拙已能確定,那片空間之中只有這些破碎虛空之人,不會有俗世蒼生,也不會有家畜飛禽,就好像……一個囚籠。 沒錯,就是囚籠。 就譬如這處地穴,陰陽交匯,在此練功定然事半功倍,可令無數人趨之若鶩,但要是讓他們在此待上十年、百年、幾百年,看著這些寂然無聲的石頭,只怕任誰都得發瘋。 即便換成那些白日飛升的絕頂也不會有例外,充其量只會變成十幾或是幾十個超越蒼生的瘋子。 如此一來,那些人想要殺他就不意外了。 當年應是他元神離體,破碎金剛之時被對方覺察,才有那甲子之約。 想到這里,陳拙也覺一陣頭大,下意識揉了揉眉心。 而去往上界的路,或許已被創造那片空間的人封死了。 “時也命也,看來一切種種,當有始有終?!彼聪蚴系哪堑郎碛埃凵裼挠模嚨牡偷鸵恍?,“既然如此,那咱們便送他們一程,徹底鏟除,以絕后患?!? …… 轉眼時去半月。 陳拙與謝道韞在地穴中不知晝夜,一個癡迷壁畫,醉心其中,渾然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一個則是日夜打坐吐納,磨合著肉身,假意恢復療傷。 倘若陳拙之前的猜測沒錯,那蒼璩超然物外的外表下定然藏著另一副嘴臉,恐是從未相信過他,只等“戰神圖錄”到手之后說不得要做過一場,生死相見。 除此以外,還有便是那些存在也并非齊心協力,互有間隙。 “嗯?” 他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頗為意外的望向謝道韞。 但見那婦人如今神華外放,體表之外仿若洋溢著一層毫光,兩腮鼓蕩,舌抵上顎,分明是在吞氣行功,渾身筋骨易形,竟然自壁畫中領悟了內家拳。 陳拙暗暗稱奇。 以對方的歲數,按理來說早已過了練武的年紀,但如今在這陰陽交匯的地穴內,不但脫胎換骨,還能在短時間內頓悟。 資質也算不俗了。 但陳拙也只是看了一眼,復又合上眼皮,自顧自的調息起來。 冉閔的肉身雖是借他的念頭重活,但強在精神,體內的功力尚未恢復到巔峰,不想露出馬腳只能盡力裝得像一點。 “我勸你最好還是別走?!标愖镜?。 謝道韞深深瞧了他一眼,輕輕道:“你何不與我同行?” 這些天二人說過的話加在一起都沒兩句,陳拙除了打坐就是出去摘些山果,帶回來供她果腹。 謝道韞認真道:“伱放心,你與我同去建康,我必讓玄弟保你無事。” 陳拙卻是輕嘆了一聲,也不睜眼,而是輕聲道:“我讓你別走,是因為……” “是因為他已覺察到我回來了。” 蒼璩現身走出。 非是一人,他身后還跟著幾人,只一露面,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一股森冷殺機。 陳拙眼皮一掀,斜睨著瞧了過去。 竟然全是熟面孔。 當中一僧一道正是“彌勒教”的教主與佛母,竺法慶、尼惠暉。 還有一人,提槍而立,身著皮甲,氣機森然酷烈,額系玉帶,面頰冷硬,一雙厲眸宛若蒼狼凝視,死死盯著陳拙。 “你居然沒死?” 來者赫然是那苻堅座下大將,鮮卑一族的絕頂高手,慕容垂。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