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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shí)已入夜，小太監(jiān)掌燈在前，領(lǐng)著陳拙穿過一道道回廊岔口，時(shí)常還會遇到巡夜的禁軍盤問，但好在都一一走過，約莫兩盞茶的功夫，才終于停在一座巍峨壯大的宮樓前。

    樓前四角飛檐懸燈，在夜色中照出一個(gè)巨大的輪廓。

    小太監(jiān)取了鑰匙，開門說道：“真人自行入內(nèi)即可，這樓內(nèi)第一層是書，第二層是畫，第三層是天文……宇殿出了前面的‘迎陽門’，往右再行百步就是，我會讓人每日送上三餐吃食。”

    “麻煩了！”

    陳拙應(yīng)了一聲，推門步入。

    功夫練到他這般氣候，五感入微，即便是深夜，目力亦能如常，這也是為何之前他在神通侯侯府能趁著燈滅一瞬，在米有橋和方應(yīng)看的手中占得先機(jī)。

    步入一瞬，一股濃郁的墨味兒立時(shí)撲面而來，還有淡淡的紙香；放眼所及，深處盡是一堵堵如墻的書架，密密麻麻，擺滿了一摞摞高低錯(cuò)落的藏書。

    “先找無極仙丹！”

    他心念一動，腳下不停，穿行在書架間的過道里，一雙眼珠子不停飛轉(zhuǎn)，目光游走，已掃過沿途過處的大小角落，連四下的墻角都沒放過。

    只是不曾想他前腳進(jìn)來，后腳就有人尾隨而入。

    “難不成是那黑光上人？”

    陳拙眼梢一提，似渾然未覺，然走了沒幾步，他右手陡然回轉(zhuǎn)，五指一扣，已如閃電般擒住了那人的脖頸。

    對方甚至來不及驚呼。

    待到陳拙回首，神色驀的一變，五指一松，一個(gè)半大的小姑娘已跌坐在地，連連急咳，小臉通紅，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是誰家的娃娃？”

    小姑娘卻拍著胸口，眨著明眸，望著面前黑漆漆的人身輪廓，只能勉強(qiáng)看見從那面部的陰影中瞧見一雙微亮的眼睛，心頭一突，似有畏懼。

    但還是壯著膽子，輕車熟路的從一方書架上取下一本書，又急匆匆的偷溜了出去。

    陳拙瞧得好奇，又看看那孩子取書的地方，隨意取了相鄰的一本。

    “五展梅！”

    居然是一本劍法。

    他很快又似覺察到什么，那孩子想拿的應(yīng)該是這本，大概是拿錯(cuò)了。

    陳拙再一回頭，小姑娘果然又跑了回來，手里還端著一盞燈，見他拿著名為“五展梅”的劍法，小臉一緊，眼神卻不退縮。

    “這里怎會有劍法？”

    他將劍譜擱下。

    小姑娘立時(shí)如獲至寶的取過，嘴上脆生生地回應(yīng)道：“我也不知，這里的藏書皆為抄錄而來，聽說早年間有道家異人借閱，或許是他們留下的。”

    燈火一映，才見這少女下頜尖尖，臉頰白皙豐潤，如桃花芙蓉，細(xì)膩泛光，似是沁著一層羊脂般的玉色，柳眉杏眼，纖腰瘦肩，端是生的貌美。

    就是穿的略顯陳舊，洗的發(fā)白。

    陳拙問道：“在這里找了幾本秘籍了？”

    少女一面翻著劍譜，一面頭也不抬地道：“兩本，還有一本‘流云水袖’，可惜是殘本，只有幾招，這劍譜也是，許是那些道家異人故意捉弄，練著練著，總覺得差了點(diǎn)，就想回來再看看。”

    陳拙點(diǎn)了點(diǎn)頭，既不驅(qū)趕，也沒多說，而是繼續(xù)在“太清樓”里找尋了起來。

    但他心里則在回想少女的話，道門異人，應(yīng)該是錯(cuò)不了了。

    走了兩圈，見毫無收獲，陳拙已上了二樓。

    此間所藏乃是畫。

    四面的玉案上擺放著一方方精致畫匣，藏畫兩百余幅，據(jù)傳皆為出自古今大家之手的古畫名畫，為世間罕有的傳世之作。

    屋心則是橫著一方書案，布置雅致，想來應(yīng)是趙佶平日賞畫之所在。

    陳拙目光一轉(zhuǎn)，視線忽然瞧見正東的墻上有一幅栩栩如生的壁畫。

    “呂祖斬蛟圖。”

    墻上所畫，以江河為底，濁浪卷天，水波幽深似難窺其底，浪上舟船岌岌可危。然那濁浪之下有一雙兇殘碧目隱現(xiàn)，浪中更是藏有一截青鱗巨尾，正是惡蛟興風(fēng)起浪之勢。

    浪花上，則有一仙風(fēng)道骨的劍仙俠圣提劍在手，作騰空之勢，左手捏劍指，右手起劍下斬，面上為瞪目怒容，下頜蓄有長髯，白衣卷動，腰懸葫蘆，如乘風(fēng)駕霧，發(fā)絲飛揚(yáng)，劍勢凌厲，既有劍仙出塵之氣，又有豪俠拔劍斬龍的意氣。

    畫的正是“純陽子”呂洞賓。

    “好畫。”

    陳拙贊了一聲。

    作畫之人應(yīng)是一位道門高手，還是在心境難定之際留下的此畫。

    出世之人，入世之意。

    心境變動起伏，正如那惡蛟興風(fēng)作浪，若此劍斬下，則風(fēng)平浪息。

    可惜畫中呂祖提劍在手，劍至半途，未有結(jié)果，只有欲斬之勢。

    搖搖頭，陳拙只在二樓看了看，并未去動那些畫。

    這些東西既是趙佶的心愛之物，便絕不是“無極仙丹”的藏匿之處。

    “莫不是藏在三樓？”

    他正想登樓，木梯上忽然飄來一團(tuán)燈色，那小姑娘也上來了。

    “你既然是想學(xué)武，就該好好在

    小姑娘卻道：“我已經(jīng)記完了，你既然在找東西，這么黑能看得見么，這盞燈送你。”

    陳拙笑了笑，一面掃量，一面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也隨著他的視線好奇的四下瞧瞧，“我姓趙，趙師容！”

    “趙師容？”

    陳拙眼神微動，已轉(zhuǎn)向?qū)Ψ剑僖患?xì)瞧，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小丫頭像極了一個(gè)人。

    腦海中細(xì)一回想，陳拙突然記起來了。

    剛到汴京的時(shí)候，在那“甜水巷”里，他有次曾遠(yuǎn)遠(yuǎn)瞥見過一位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后旁人告知，那便是艷絕京華的李師師。

    而這人的骨相與之居然相似的緊。

    還有這趙姓可不一般，落在皇宮里更是非同小可。

    許是被陳拙的目光嚇到，小姑娘縮了縮雙肩，但她非但沒退，反倒回瞪了一眼。

    陳拙眼神收回，輕聲道：“看來你很怕黑，害怕一個(gè)人。”

    小姑娘眼睛一瞪，似被道破了心思。

    陳拙繼續(xù)道：“你在想我算個(gè)好人，也是個(gè)怪人。”

    少女眼睛瞪得更圓了，小嘴微張，像是活見了鬼。

    陳拙揚(yáng)了揚(yáng)眉，道：“你罵我。”

    小姑娘脫口道：“你怎么知道？”

    她一說完，忙又捂住嘴，眼神變得驚恐無比。

    “我不是鬼。”

    陳拙嘆了口氣，轉(zhuǎn)身便要上樓，可就在登樓的時(shí)候，他又不經(jīng)意的瞥了眼那幅“呂祖斬蛟圖”，哪想這一看竟有意外發(fā)現(xiàn)。

    這呂祖右手提劍下斬，左手則是以劍指斜指。

    “仙人指路？”

    陳拙心頭一震，目光隨畫中劍仙指尖所指的方向瞧去，但見是一根倆人合包的木柱，柱上有一條金龍盤繞，口銜龍珠。

    而劍指所指，正是那顆灰蒙蒙的的龍珠。

    深吸了一口氣，陳拙騰空縱躍而起，探手一抓，已將龍珠摘下，五指揉捏，龍珠登時(shí)裂開，從中掉出一方巴掌大小的玉匣。

    但就在這時(shí)，二樓緊閉的一扇木窗忽的大開，一道高瘦黑影飛撲掠入，雙手推掌，掌勁澎湃勃發(fā)，直撲陳拙。

    “跟了這么久，總算肯現(xiàn)身了！”

    事實(shí)上就在木窗大開之前，陳拙已不驚不慌的收好了玉匣，迎著面前的駭人掌風(fēng)，他淡淡睨了對方一眼，同時(shí)左手虛握平展，右手屈臂后沉，食指中指微彎，只似握了一副弓箭。

    他手中無弓，亦是無箭，但就在做出搭箭開弦的動作后。

    虛空中一抹駭人氣機(jī)已在他指下醞釀匯聚。

    無形之箭。

    連昨天的一起補(bǔ)了，八千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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