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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牤子明明知道四姑娘想說什么，所答非所問，有故意氣她的意思。

    四姑娘急了：“我不是那個(gè)意思，誰讓你謝我了？我是問你，知不知道大餅子是從哪里弄來的？”

    “是你從飯鍋里鏟出來的?！?

    “我是說苞米面是哪來的？”

    “苞米面是苞米磨出來的?！?

    牤子又是所問非所答。他平時(shí)就愛開玩笑，今天有好吃的，就故意拿話戲弄四姑娘。

    四姑娘氣得踢了牤子一腳。

    “你是誠心氣我！你是不是不想知道，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以后吃不飽就來我家吃，再來我家，我給你吃油煎餅。”

    牤子哪里是不想知道，是有點(diǎn)不敢知道，因?yàn)樗墓媚锏牡巧a(chǎn)隊(duì)長，他家早飯能吃上苞米面餅子，還說再來時(shí)給吃油煎餅，難道是生產(chǎn)隊(duì)長耍特權(quán)，暗地里搞特殊化？

    牤子絕不相信他一直以來都很敬佩的王奎隊(duì)長是這種人，王奎隊(duì)長可是深受幸福屯群眾愛戴的老黨員，是一位資歷深，閱歷厚，聽黨召喚，一心一意為幸福屯老百姓辦實(shí)事的有威望的好人。

    可是……現(xiàn)實(shí)就擺在這兒，否定不了。

    別的社員家里早就吃糠咽菜了，好一點(diǎn)的家庭，早飯也不過做點(diǎn)玉米面旮沓湯，里面放些干菜之類，他家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天上會(huì)掉餡餅？

    一個(gè)大餅子下肚，牤子吃完想走，四姑娘趕緊又從鍋里鏟出來一個(gè)餅子遞給他：“再吃一個(gè)?！?

    牤子猶豫了一下，四姑娘已經(jīng)把餅子塞到了他的嘴邊。

    四姑娘透露說：“苞米面是我大姐和大姐夫送來的，她們每次來不是送米面就是送豆油，家里還有很多呢?！?

    牤子疑惑不解地看著四姑娘，心里想，全國上下都在鬧饑荒，偉大領(lǐng)袖他老人家都不吃紅燒肉了，假小子大姐家哪來的那么多糧食？

    四姑娘猜出了牤子哥的疑惑，解釋說：“大姐夫是公社供應(yīng)糧店的，聽說他們有什么損耗系數(shù)，我也不懂，我爹不止一次問過大姐夫，反正肯定是沒占人民群眾的便宜，也沒占公家的便宜，他們細(xì)心點(diǎn)，總能省下一些米面和油底子。我姐夫說，這些省下來的糧油不能上繳，上繳肯定會(huì)挨批挨斗，說他們給人民群眾的不夠秤，要不就不給什么系數(shù)，那樣的話，他們就完不成任務(wù)了。沒辦法，他們就把省出來的糧油內(nèi)部分配了，說是當(dāng)成什么職工福利？牤子哥，啥叫職工福利呀？”

    牤子聽得一頭霧水，也不知道啥叫職工福利，隨便說了一句：“我哪知道，好像就是天上掉的餡餅?！?

    四姑娘贊同：“我感覺也像是?！?

    兩個(gè)人誰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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