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就連稍微知道桑衣心中所想的桑禮,都說過她好多次,說她不像一個祭司候選人,說她骨子里離經叛道。 好在姚蘇和她一起長大,從來都愿意相信她。 兩人商量了一下,姚蘇握緊她冰涼的手,低聲和她說:“我們不能質疑祭司。但是如果你不想祭祀選人,我們再出去看看,巫女燈能警示惡靈,那我們也可以用它來找惡靈。” 姚蘇這個想法不可謂不大膽。 別人用巫女燈都只為了不被惡靈盯上而死,他們卻要用巫女燈主動尋找惡靈的蹤跡。 他們一周多前就是出去探查惡靈出現的原因,結果險些真的被惡靈撞上,姚蘇摔傷了腿,桑衣也發燒了。 昨天還有族人被惡靈索命了。 換做別人,巴不得在巫女燈的庇護下躲著。 偏生桑衣就是這么一個追根尋底的性格。 族人都說,惡靈就是枉死的人化成的厲鬼,枉死的人不甘心,化成的厲鬼都會維持死前的樣子。 可是每一次遇到厲鬼的人都死了,誰也不知道,這一次奪人性命的惡靈到底是從何而來。 桑衣一直想不通,他們族里近些年分明沒有發生什么天災人禍,怎么會突然有枉死的人呢? 她只有看到厲鬼,才能知道這一次的惡靈是死于哪一次災禍的族人。 她一咬牙,拎起自己那盞沒有點燃的巫女燈,點頭道:“我們現在有兩盞巫女燈,真的出事了,只要反應夠快,還是來得及用巫女燈的。但是,姚蘇,這樣還是很危險,我可以自己去。” 姚蘇搖了搖頭。 他一手提起他的巫女燈,一手拉著桑衣,鎮定地往外走。 他說:“我怕什么?我無父無母,多虧你父母養著我,你又是祭司的學生……我一個野孩子,大家多多少少啊,都是因為你,才對我尊敬。我一無所有,只能讓你隨心所欲。” 其他人覺得桑衣不懂規矩、離經叛道,他不覺得。 什么經什么道,不都是別人定下的規矩? 為什么不按照別人制造的法則生活,就一定是不對的呢? 他們生活在青山族代代相傳的神話之下,可不也從來沒有人能證明,祭司是對的、巫女是對的、神靈是對的。 姚蘇似乎也沒想到自己一股腦把這些話說出了口,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 二十幾年前的桑衣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正是最容易被真摯打動的年紀。 她頓時燒紅了臉,羞赧的情緒連燕星辰都感受到了。 幸好星夜黯淡,照不出她臉上的顏色。 入夜的青山族無人敢外出,外頭空蕩蕩的,兩側的屋舍都透露出閃動的燭光。 姚蘇牽著桑衣的手,巫女燈無芯自燃的燭火在夜風中微微晃動著,替他們照明前方的路。 這時的青山似乎處于夏季,路邊還有不知從何而來的此起彼伏的蟬鳴。 這一段路,回憶過得相當慢。 燕星辰置身其中,險些以為自己就是桑衣,而姚蘇——或者說齊無赦——牽著他,只是為了在星空之下悠然自得地散步。 但他理智尚在,他很清楚,這一切都是桑衣的情緒。 這段路走得慢,不是因為當時的姚蘇和桑衣走得慢,而是因為這一段往事在兩人的記憶里格外深刻,深刻到當時的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在地煞當中,這段回憶被格外拉長了。 所以身在其中的他和齊無赦,也被動一起感受著姚蘇和桑衣當時的心情。 也不知齊無赦這樣的人,被地煞中的人物情緒所影響,會是什么樣子? 燕星辰思緒拉遠,卻倏地被眼前的異變拽回神。 姚蘇帶著桑衣走出一段路后,前方,巫女燈的燭火突然開始變了顏色。 本來是藍白色的焰火,晃動中,那火苗突然變成了完全的大紅色,像是染了鮮血一般。 四周仍然平靜,卻多了一絲詭譎。 姚蘇抓著桑衣的手都緊了緊。 ——有惡靈在附近! 巫女燈亮著,惡靈不會靠近。 他大膽地吹滅了那盞巫女燈,屏住呼吸。 本來從容的兩人突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前方突然傳來窸窣的聲響。 兩人猛地剎住腳步,姚蘇迅速拽著桑衣,躲到了小巷入口之處的墻壁之后。 他們心跳極快,卻不敢呼吸,緊張地望著月色下昏暗的前方。 窸窣聲更近了一些。 “噠——” 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 桑衣緊張地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可她是來探查惡靈的來源的,只有看到惡靈,才能得知一切。 她僅僅抓著姚蘇,強迫著自己,睜開了眼睛,稍稍探出頭去。 “啪嗒。” 又是一道輕微的腳步聲。 夜路之中,一只黑貓悄然走過。 原來不是惡靈。 桑衣雖然是為了惡靈而來,但說到底還是個人,還是會害怕。 她松了口氣,急促地呼吸了好幾下,抬手,用衣袖擦著自己兩鬢冷汗。 “簌簌……” 夜風卷起。 風分明是從前方來的,可她后背卻突然一陣冰涼。 桑衣猛地回過頭去。 小巷之中,一張雙眼只剩血洞的蒼白面容近在咫尺。 那東西微微勾唇,對她笑了一下。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