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燕星辰徹底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他又來到了很久之前的陳宅。 他正在一間臥室外頭, 周圍都是那些在陳宅長大的孩子們。 屋內站著幾個人,幾乎都是成年人的高度, 說出剛才那句話的少年也在屋子里頭——那是阿郎。 上一次他進入夢境碎片之后, 直接融入了夢境,成為了夢境里的人,還和那個時間點的陳婉兒有了無聲的交流。 但只有上一次是特殊的。 這一次,他既沒有作為一個看客完完全全地孤立在這些畫面中, 也沒有辦法像上次和陳婉兒有一定的交流一樣。 他發現他被當成了眾多孩子中的一個。 他仿佛進入了一個話本, 話本正在上演, 他是其中之一的提線木偶, 知道話本的劇情,也是無足輕重的參與者。 一眼望去, 他在孩子群中,雖然視線比那些孩子高上許多, 但是別人并不驚訝他的存在。 他往里看,看到了阿郎站在陳老爺子和幾個仆人面前,沒有看到管家陳叔的身影。 剛才周圍不太清晰的時候, 他便想著看清楚少年的面容, 但是當時一切畫面都很模糊,他自然沒看清。 現在什么都清晰了, 他都能看清身邊的孩子的樣子, 但是往里看去仍然模糊不清。他之所以能認出里面那個是阿郎, 是因為這少年穿的衣服是他在之前獻花的夢境中見到過。 里頭,阿郎似乎實在是憤恨極了, 方才那句話沒有得到回應, 他又沙啞著嗓子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晚上故意做紙扎, 那個紙扎是我白天做的,我白天就把它放在院子里晾著了。是林哥兒……林哥兒覺得我……”他頓了頓。 縱然燕星辰看不清他的樣子,但他也能從阿郎的語氣中感受到阿郎的情緒——阿郎并不是很想說接下來的話。 但少年還是說了:“他覺得我晦氣,偷偷把院子里的紙扎拿走,扔到我床上,我晚上睡覺的時候沒留意,碰到了。沒想到那個紙扎晚上去了林哥兒的房間,把林哥兒嚇著了……” 燕星辰看到了屋內的另一個少年。 那少年看上去和阿郎差不多大,人躺在床上,頭上裹著好幾圈紗布,閉著雙眼,嘴里念念叨叨著:“鬼……鬼……” 紗布分明纏了幾層,卻還能看到血在滲出。 他仔細聽了一會周圍的人的交談內容,大約知道現在是怎么回事。 ——這件事情也許就是婚禮前發生的意外開端??! 它發生在阿郎每天給陳婉兒送花并且得到陳婉兒那句“可以出嫁”的話之后、在他們成婚之前。 自從阿郎的特殊被其他人發現之后,陳老爺子也沒有繼續隱瞞。 阿郎跟著陳老爺子學習紙扎,都是在白天干這些活,為了避免晚上出現問題。大家都覺得阿郎是妖怪,會做壞事,但其實他一直都在克制自己,即便心中再不忿,也沒有真的用自己的能力做過什么。 但是昨天,陳宅又發生了一件事情。 那些孩子之中,有一個和阿郎年紀差不多的男孩,這些人叫他林哥兒。 林哥兒做紙扎做得不如阿郎好,覺得阿郎的紙扎之所以做得好,是因為他那怪異的能力。所以林哥兒總是和阿郎發生摩擦,有時候兩人甚至會打架,燕星辰在獻花夢境中看到阿郎身上的腳印,多半就是源于此。 但阿郎隱忍慣了,林哥兒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久而久之就更不喜歡他,更想看到阿郎吃癟。 昨晚,林哥兒從中搗鬼,偷偷把阿郎做的紙扎拿走,還扔回了阿郎的房間,放在了他的床上,本意是想讓陳老爺子以為阿郎偷懶,也想嚇一嚇阿郎。 結果阿郎回屋的時候太累了,沒注意屋里的情況就上床了。那紙扎晚上碰到了阿郎,“活”了過來,也許是剛剛好,也許是紙扎有了一點意識,知道搗鬼的人是誰,總之這紙扎剛好就自己走到了林哥兒的房間,嚇到了對方。 林哥兒嚇跑了,途中跌倒,磕碰到了臺階,正好撞破了頭,還魘住了,此刻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 陳老爺子知道這件事情之后,請了醫生,林哥兒堪堪撿回一條命。 但是林哥兒出事受傷這是事實,于是陳老爺子把所有孩子們叫來詢問。 阿郎就這樣被推了出來,現在這一幕,正是陳老爺子在問阿郎是不是他干的。 阿郎正在為自己解釋。 這紙扎分明是林哥兒搬來的,雖然因為他的觸碰“活”了,可他什么都沒做。 那種委屈、怨憤的情緒充斥著整個空間,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這種濃郁的負面情緒,連帶著他先天有問題的靈魂都受到影響,負面情緒感同身受一般涌入他的心間。 一股難言的破壞欲和暴戾充斥燕星辰的腦海,他下意識攥緊雙拳,咬牙壓下了這種沖動。 屋外,那些孩子們竊竊私語著,有一個壓低了聲音說:“肯定就是他故意的,他本來就很晦氣,說不定對林哥兒懷恨在心,故意安排紙人去嚇林哥兒?!? “就是就是,”另一個孩子甚至根本沒有壓低嗓音,還扯著大嗓門,“說的那么好聽,那個紙人明明在他房間,林哥兒房間和他離得那么遠,怎么可能剛剛好就去找林哥兒了?” 阿郎沒說話。 他在等陳老爺子的態度。 片刻,陳老爺子嘆了口氣,說:“小林他們和你不對付,你會想報復他們,也正常。你真的什么都沒做嗎?” 這一瞬間,燕星辰感受到的那股怨恨和委屈的情緒都停滯了一瞬。 這并不是情緒消失了,而是情緒的來源在這個時候都空白了——或許阿郎根本沒想到陳老爺子也是這個態度。 就連燕星辰都愣了一下。 但他對這樣的情緒其實是有些感同身受的,又身為一個局外人,思緒微動,便想清楚了其中緣由。 陳老爺子是人善,做了很多好事。 他常年和白事還有那些晦氣的東西打交道,在這方面比鎮子上那些人多了幾分容忍。 但這個容忍和善良并不是無止盡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