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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宮的天似乎黑得比別處都要早。

    大約是因為宮墻太高的緣故。

    早早遮住了夕陽。

    而辛者庫的宮人，幾乎終年都活在暗夜里。

    他們做著宮里最臟最累的活，還要時時處處受人的冷眼和打罵。

    兩個穎妃宮里的小太監(jiān)趕過來，指著一個挑水的老太監(jiān)罵道：“說好了要八挑水，到現(xiàn)在才挑了四挑。

    那邊兒急著用，催了你幾趟了，還是這么慢吞吞的？！

    你這老東西活膩歪了吧？！就是烏龜，爬得也比你快些！”

    其實這水并不是給穎妃用的，娘娘沐浴的水有專人送。

    老太監(jiān)挑的水只是給那邊宮里的大宮女們用的。

    老太監(jiān)的腳步有些蹣跚，他佝僂著身子，抬起袖子來擦額頭上的汗。

    央告道：“兩位行行好，這路實在是遠，我這把年紀走不快啦！”

    “放屁！”其中一個小太監(jiān)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要是做不得怎么不干脆一頭撞死？！”

    另一個也奚落道：“仗著你自己曾經(jīng)是八局的副總管，作威作福慣了。今兒腰酸，明兒腿疼。

    要知道，那都是老黃歷了。你現(xiàn)如今就是個做雜役的，該你的活兒你不做誰做？”

    原來這個老太監(jiān)就是之前的八局副總管呂雙喜。

    針工局的庫房失火，責任大半都落到了他頭上，被罰做了辛者庫的雜役太監(jiān)。

    那兩個小太監(jiān)對著他罵罵咧咧，呂雙喜也不再爭辯，掙命似地挑著水往前走。

    天越來越黑，呂雙喜送完最后一趟水，兩條腿都快抬不起來了。

    雖然已經(jīng)立春，但依然寒意料峭。

    他拖著腿找了個避風的角落，把扁擔戳在一旁，順著墻慢慢坐下來。

    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垂著頭盡量讓喘息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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