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陰靈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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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顯面上飛快閃過一抹得意的笑。
孟彰瞇了瞇眼睛,吐出兩個字:“大兄。”
孟顯面上的神色陡然收斂,隨后更是輕咳一聲,很自然地將話題給帶了回來。
“大兄、我和阿蘊這近十日來雖然也有動作,但我們都做得很隱秘,少有人能發現我們的動作,這個你盡可以放心。”
孟彰能放心嗎?
如果對面的是尋常人,哪怕也是安陽郡里的名門望族,孟彰也不太擔心孟昭、孟顯和孟蘊。可是這五石散的事,顯然牽扯到更高處、更深處。
那些人真的不知道五石散的禍害嗎?
不可能的。
可是明明知道,卻仍然放縱五石散的流通,甚至是在主動推動,在借著五石散撈取他們想要得到的好處,那些人的心思何等狠辣,何等冷漠?
孟昭、孟顯和孟蘊不過都還是才剛長成,最大的孟昭還未及弱冠,孟彰怎么能不擔心?
前生時候,沖在最前線為他們那些平民百姓阻攔下類似于五石散的那些東西的保護神,在那過程中、在暴露后,到底遭遇到何等慘烈的包袱,孟彰縱然未曾親眼目睹,卻也聽說過一二的。
孟彰怕孟昭、孟顯和孟蘊也會撞上那樣的事。
孟顯察覺到孟彰陡然波動的情緒,先是愣怔了一瞬,然后快速反應過來。
他伸出手去,按在小郎君的腦袋上。
“阿彰,我們都還好好的呢。”
孟彰定了定神,喚道:“二兄?”
“嗯。”孟顯應一聲。
孟彰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孟顯耐心等待著。
孟彰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如果,如果那些人發現了你們”
“如果他們報復你們,你們”
“阿彰。”孟顯喚了一聲,“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孟彰一時停住,怔怔地看著孟顯。
孟顯輕哼一聲,卻是笑著對孟彰道:“我們都不覺得我們會很危險。”
“我們總是那樣篤定著呢。”
孟彰垂下了眼瞼,躲閃過孟顯的目光。
孟昭、孟顯和孟蘊是不覺得他們會有危險了,但他們的友人呢?他們身邊的人呢?
那位會看顧護持他們兄弟姐妹的未知存在,真的能為他們做到這種程度么?
這世道,真的能有那樣皆大歡喜的事情出現么?
孟顯放在孟彰腦袋上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氣。
“事情,總得有人去做。”孟顯道。
不是他們,大抵就只能由孟彰自己上。
他們的這個幼弟,天性中就存留著那樣的天真,那樣的執拗。
他們做人兄長、阿姐的,能怎么辦?
真就丟開了手去,只看著幼弟一個人往前跌跌撞撞地走嗎?撞到頭破血流,仍然死咬著不回頭嗎?
做不到的啊
孟顯話語一轉,輕笑地說起這些時日他們在陽世天地里的動作。
“阿彰你在陰世天地里忙著進學、修行,大抵還不知道我們都做了些什么。”
他話語夸耀而自得,就像是舊日里孟彰還活著時候,他與被鎖在內室的幼弟說起自己在外頭做下的得意事一樣。
“我想好了法子,令人打造出一批能映照人肉身、魂體狀況的銅鏡。”
“這些銅鏡制成以后,我又尋了人,讓他們高階出售這些銅鏡。哈哈,我打了好大的一個幌子呢。”
孟彰壓住喉間的哽咽,帶笑問:“什么樣的幌子?”
孟顯沖他擠了擠眉眼,逗他:“你要不要來猜一猜啊?”
孟彰狀若認真地思量過一陣,最后對孟顯搖頭:“二兄,我猜不出來。”
“哈哈”孟顯抬頭,笑得甚為得意暢快。
孟彰也笑看著他,等了一陣才催他道:“二兄快說啊。”
孟顯滿心暢快,也不拖沓,直接就跟他說道:“阿彰,你在進學了吧?可曾聽說過鄒忌?”
“鄒忌?”孟彰很快將人跟名字對上了號,“就是兩漢時代劉向的那篇《鄒忌諷齊王納諫》的鄒忌?”
孟顯點頭,就抽回手,從床榻邊上站起。
他踱步走了幾步,雙手虛虛拂過他自己的頭發、衣服,做整理狀。
待幾步以后,他回身,側眼看孟彰,同時念誦起那篇《鄒忌諷齊王納諫》的一段。
“鄒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軼麗。朝服朝冠,窺鏡,謂其妻曰:‘我孰與城北徐公美?’”
念誦完這一段,孟顯給了孟彰一個眼神示意,讓他自己細細體悟。
孟彰心中笑到打跌,面上卻做恍然大悟狀。
“二兄你可真聰明,居然想到讓他們比美!厲害,厲害,著實是太厲害了!!”
孟顯滿意至極,他重又踱了兩步,方才轉了身,回到孟彰的床榻前坐下。
孟彰坐直身體,親自將早先被孟顯放下的杯盞又給孟顯送了過去。
孟顯接過杯盞,端重呷飲得一口。
孟彰見得,更是不遺余力地夸贊著孟顯。
“二兄,你這次可真是抓住了他們的心坎上了。都是名門望族的郎君,只在姿儀這一事上,誰又真的心服了誰?”
“姿儀、狀態,本就得諸位世家子、望族子相當看重。他們自家時常里也暗下相互比較著,現在二兄你推著引著,將這件事跟五石散牽扯到一處,自然就省了許多力氣了。”
“了得,實在是太了得了!”
五石散的副作用,孟彰和孟顯可都是很清楚的。服食了五石散的人,即便表面上看來,臉色紅潤有光,可實際上
卻是內里虧空,神魂污濁。
這樣的內里,或許尋常的鏡子看不出來,可孟顯令人制成的那批鏡子,卻是無論無何都不會讓它蒙混過關的。
一旦有人用那樣特制的銅鏡窺破了服食五石散的那世族子、望族子的內里,事情都瞞不住。
因為,所有的世族子、望族子,其實都是對手。
哪怕是同一個家族的族兄弟,明面上看起來和睦孝悌,可實際上他們也在相互爭奪著家族的資源。
沒有人會幫另一個人瞞著。
區別只在于到底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道破;還是只在比較局限的范圍中點破罷了。
孟顯滿意地哼哼了一聲,故作驕傲地斜眼看了看孟彰后,孟顯也夸贊孟彰道:“說起來,阿彰你在陰世天地里的做法也不錯。”
“省事。”孟顯總結道。
陰世天地與陽世天地是不同的。陽世天地里的生人,雖然被族里、被世道給積壓著不得不低頭,但他們其實仍然有希望。
那希望握在他們自己的手里。
那即是,只要他們還活著,就有可能尋得機緣,不斷精進修為,最后憑借最根本也最野蠻的力量鎮壓萬象,將自己送到云端之上。
他們始終有著這樣的希望。
但陰世天地里的陰靈卻不同。
失卻了肉身,只剩下魂體承載真靈的陰靈們,不論生前是何等的天資,不論他們生前是什么樣的修為境界,不論他們生前是何等的輝煌與煊赫
在陰世天地里,他們的修行都只是徒勞。
仿佛,他們再不能往前邁出一步。
那樣的絕望,能吞噬去所有的心氣。
不是心智絕對堅定的修行之人,很少有人能一遍遍地運轉自己魂體里的元氣。
安陽孟氏的族人不少,尤其是陰世天地里的,更比陽世天地里的族人多。可是,饒是那樣龐大的數目,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人能夠真正走出來。
或許是徹底絕望了,或許仍然在無望地掙扎
不論是哪一種情況,就當前而言,結局都是一樣的。
還沒有人,能夠以陰靈之身,只憑借修為,從茫茫的族人中走出來站到人前。
應是還有人在無聲地堅持的,但絕大多數的人,卻是被斬斷了憑借修為繼續往前、往上的希望。
他們只能困守在原地,陷在牢籠里,成為相互撕咬的困獸。
他們原本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自己的魂體消散,意識湮滅。
但孟彰出現了。
明明是陰靈,孟彰卻還在往前走,而且那前進的速度,還一點都不比生人慢。
一時間,孟彰身上匯聚了磅礴的明光。
他成了希望。
不單單是世俗階位層次躍遷的希望,還是修為破境、繼續往上精進、提升壽元與力量的希望。
想到這里,孟顯其實很有些心疼的。
他們幼弟,生時也只得八歲,卻變成了族人乃至更多陰靈的希望
背負著重擔往前走的滋味,真是誰體會過,誰知道。
可是再心疼,孟顯也不能在面上顯出分毫。
因為這是孟彰自己擇定的道路。
他這樣走,他愿意這樣走。
孟顯作為兄長,即便再心疼,也沒有拉著他非讓他換一個辦法的道理。
他只能看著,只能希望自己可以走得更快一些,再快一些,好給幼弟多一點庇護與助力。
“是吧?”孟彰也得意地笑瞇了眼,正正巧,將他那眼底涌動的情緒給阻攔住。
“我也覺得我這法子很不錯的誒。”孟彰說道這么一句,忽然定住,細看著孟顯。
孟顯察覺到了一點不妙,面上神色微收:“阿彰?”
孟彰靜默一瞬,幽幽開口:“二兄”
“嗯?”孟顯應一聲。
“我想起了一個問題。”孟彰道。
孟顯心中的不妙越發深重,但他只點頭,問:“什么問題?”
“陽世天地那些事情,盡是你在做的嗎?”
孟顯一頓。
孟彰凝望著他,發自靈魂的問題問出,“大兄和阿姐就只看著?”
“呃”孟顯有些支吾。
孟彰的聲音又更加了幾分力道:“二兄?”
孟顯清了清喉嚨:“倒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樣?”孟彰問。
孟顯終于答道:“就是,除了我以外,大兄和阿蘊也是做了實事的。”
“就譬如?”孟彰問。
既然已經開口了,孟顯也就索性更干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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