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清醒片刻起身,待至前院時,便見秦璋神清氣爽,正等她用膳,秦纓坐在秦璋旁側,為秦璋布菜的功夫,忍不住問道:“父親可知蕭駙馬為人?” 秦璋聞言有些愕然,“蕭揚?你怎想到問他?” 秦纓為秦璋盛了粥,又沉聲道:“查到他和雙喜班有些糾葛,父親可知蕭揚在與文川長公主成婚前后,可曾有與其他女子生出逾越之行?” 秦璋想了想道:“這幾年他們夫妻感情和美,沒聽說蕭揚有何拈花惹草之行,至于前些年,爹爹也想不起類似之事。” 秦纓嘆了口氣,若真是隱秘,又怎會鬧得人盡皆知,秦璋再如何是朝野百曉生,也難知別人私暗之事,秦璋見她有些失望,便道:“若要查駙馬之事,爹爹可讓底下人去查,怎么?難道雙喜班的案子和蕭揚風月之事有關?” 秦纓搖頭,“還不確定,只有個懷疑,罷了,先不想這些公案了,先陪父親用膳的緊。” 秦璋一臉贊同,“既在家里,便拋開這些差事,這些本該讓金吾衛去辦的,我看你整日奔波實在心疼。” 話音落定,秦廣端著個湯盅走了過來,又專門放在了秦纓跟前,“縣主,今日的乳鴿湯是昨天晚上便開始燉的,放了好些補品,又進補,又不至膩味,縣主快些喝了,廚房還準備了您愛的蓮子糕,您今日若不出門,稍后便送到您院中去。” 秦纓看了一眼這清晨天色,又看了看這盅專門為她準備的乳鴿湯,有些哭笑不得,“這兩日怎么了?怎么今日大清早的便要讓我進補?如今秋涼,父親多補補才是。” 秦廣笑瞇瞇道:“侯爺的膳食您盡管放心,老奴會好好操辦的,給您準備這些,是侯爺發現您這些日子清減了不少,這才下令廚房多準備補品,您在飲食上向來不貪,只好變著花樣讓您多吃點,您若喜歡別的糕點果子,只管吩咐老奴。” 秦璋也道:“你只怕都不知自己面頰都陷了幾分,爹爹問了前些日子為你裁衣的繡娘,亦說你不比從前——” 秦璋話未說完便斷了,因他眼睜睜看著秦纓變了臉色,他不解道:“怎么了纓纓?” 秦纓拿著盅蓋的指節微緊,心亦跳的極快,豬骨湯鴿子湯,糕點,進補……這些似曾相識的話涌入腦海之中,直令她心驚膽顫! 她“砰”的一聲將湯盅蓋上,猝然起身道:“爹爹,女兒要出府一趟,不能陪您用膳了,您先用,不必等女兒了。” 話音落下,她步履如風出了偏廳,秦璋動了動唇角,卻見她已消失在了院門之外,秦璋微怔,一旁的秦廣同樣迷惑不解。 秦璋忽然道:“秦廣,你有沒有覺得,纓纓有時候都不像纓纓了?” 秦廣聞言忙笑著安撫,“怎會呢,老奴倒覺得縣主如今這雷厲風行的模樣,很像當初長公主在宮中時的颯然性子。” 秦璋嘆了口氣,“罷了,纓纓既然不用膳了,你陪我吃頓飯。” 秦廣應下,坦然坐在了秦璋對面。 離開前院的秦纓面色急迫,她直奔府門,上馬車便吩咐道:“去謝將軍府!” 看了一眼初升的朝陽,她又迅速改了口,“不,去雙喜班——” 白鴛和沈珞都不知秦纓想到了什么,見她如此急色,沈珞馬鞭重落,馬車疾馳而出,很快便上了御道,馬車里白鴛輕聲道:“縣主想到了什么?” 秦纓冷著面孔搖頭,“錯了,從一開始便錯了。” 白鴛聽得云里霧里,但見秦纓面容森然,也不敢再問,馬車一路往西南疾馳,待入了雙喜班所在的民坊,掀著簾絡朝外看的白鴛卻忽然道:“縣主,好像出了什么事。” 秦纓眉頭微皺,也朝馬車外看,只見清晨的民巷之中,百姓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處私語,時不時還往同一個方向遙望,而他們看的方向,正是雙喜班的園子所在! 秦纓心底生出一股子不祥之感,待馬車穿過長街停在雙喜班的大宅之外時,她赫然發現門口的金吾衛武侯比本來留在此處的多,而本該沁涼清新的晨風之中,竟然彌漫著一股子煙灰焦土之味。 秦纓跳下馬車便問門口守衛,“生了何事?!” 守衛上前行禮,又道:“昨夜四更過半,這園子里走水了,死者的靈棚不知怎么著了火,不僅燒了靈棚,連帶著還燒了兩間屋閣,火勢在天亮時被撲滅,謝將軍片刻前得了消息已經到了,此刻正在后宅之中查看火場——” 秦纓面色大變,連忙快步入園。 雙喜班的宅邸闊達,但沒走多遠,秦纓便聞見一股子嗆人的焦灰味兒,她步履更疾,待走到火場之外,秦纓先聽到了綺娘的哭聲。 “我師父的棺槨沒有保住,都怪我,都怪我沒有在這里看著,守了這么多日都好好的,都怪我今日躲懶了,我對不起我師父——” 綺娘哭喊著,兩個著喪衣的小童正在一旁勸慰,謝星闌則帶著金吾衛武侯站在一片焦土邊上,謝堅這時道:“公子,縣主來了!” 聽到動靜,謝星闌轉身看來,見秦纓來了,雙喜班的其他人也紛紛看了過來,目之所及,秦纓未看到玲瓏、麗娘等人,眼熟的唯有綺娘和趙景志,其他仍提著水桶撲滅余燼的也皆是一般的弟子雜工。 謝星闌迎來幾步,“你得消息了?我正要派人告知你。” 秦纓搖頭,又看向被燒垮的靈棚,“怎會著火?” 綺娘上前來行禮,又紅著眼道:“大后日便要給師父出殯,這兩日靈棚中添了不少易燃的治喪祭品,相國寺的師父做過法事之后,里頭又擺了七七四十九盞大海燈,昨天我們守靈到半夜,都疲累不堪,眼見天快亮了,便說各自去睡一個時辰,結果只睡了半個時辰不到,便聽見喊聲說這邊著火了。” 綺娘回身看了一眼靈棚,哽咽道:“來的時候便見火勢潑天,靈棚和后面的兩間屋子都著火了,幸好我們園子里人多,又有金吾衛幫忙,這才將火勢控制,沒將整個園子都燒了,是我沒有看著,都怪我……” 靈棚被徹底燒盡,祭臺紙扎亦不見蹤影,而裝著茹娘遺體的棺槨也被燒了大半,此刻只剩大半個棺材焦黑一片地停在仍冒火星的灰燼之中,棺蓋都被燒沒,可想而知棺內遺體自也是面目全非。 秦纓目光一掃,“其他人呢?” 謝星闌沉聲道:“已經出發去韋尚書府了。” 綺娘摸了摸眼角,“今日午時演第一場,他們天不亮就得過去搭臺子,巳時便得候命,起火的時候大家都在救火,后來看到火勢控制住了,班主不敢得罪韋尚書府,便還是帶著今日要登臺的人先去韋府了。” 秦纓心底五味陳雜,看向謝星闌問:“這火可有古怪?” 謝星闌早來片刻,已問清了起火前的情形,便道:“起火的時辰在四更過半,當時有幾個今日要去韋府的雜工已經起身,正打算去搬搭臺子的箱子,結果剛走出屋子,便見這邊濃煙大冒,過來看時,便見靈棚燒著,后面兩間屋子的房頂也引燃,這才趕忙叫人來救人,麗娘三人的小院就在不遠處,也被驚醒,眾人用了一個時辰將大火撲滅,玲瓏帶著人離開,又留下趙景志帶著其他人善后,如今火場內仍有火星殘留,但無大礙。” 秦纓目光微冷,“也就是說,在綺娘她們離開的半個時辰內起了火,而其他人大都沒有不在場人證,因為所有人都在睡覺。” 謝星闌應是,一旁趙景志聽了半晌上前道:“縣主懷疑這火是人為?這怎會呢,死了人就罷了,還有人放火?這靈棚內多有火燭,而昨夜天快亮時風尤其大,火星引燃了一旁的祭品也是極有可能的……” 秦纓淺吸口氣,對謝星闌道:“要將岳靈修找來。” 一聽此言,謝星闌立刻道:“要驗尸?” 秦纓頷首,綺娘在旁緊張道:“縣主要再驗我師父的遺體?此前不是已經驗看過?” 秦纓定聲道:“此前想著茹娘死在眾目睽睽之下,便不必驗尸了,但如今棺材都被燒毀,還是要驗看一番才最穩妥。” 綺娘欲言又止,謝星闌則已吩咐金吾衛請人,他目光微深地看著秦纓,因身旁人多,并未開口相問,不多時,謝堅上前道:“公子,火已全數撲滅,能過去看了。” 火場中澆足了水,此刻變作了一片黑灰泥濘,一行人走到棺槨處,將燒爛的棺蓋和倒在棺材上的木梁移開,待往棺槨中一看,果然見茹娘的尸首亦滿目難辨。 綺娘“哇”得大哭出聲,“師父,徒兒對不起您……” 她又看向秦纓,絕望道:“縣主,當真有人故意燒毀我師父靈棚?我師父已經死了,誰還不愿放過我師父?難道是謀害我師父的兇手?” 對上綺娘的淚眼,秦纓憐憫道:“綺娘,你師父教了你幾年?” 綺娘哭著道:“教了三年了,我所有桿伎都是我師父教的,她往后要留在班子里,我也要追隨她練一輩子苦功的,我說好了以后要給她養老,可我還沒練成厲害的女伎她便被人害了,縣主,到底誰又殺人又放火,要這樣糟踐我師父!” 秦纓嘆了口氣,“你想跟隨你師父一輩子留在雙喜班,還想為你師父養老,可她卻不一定想過一輩子留在雙喜班的日子……” 綺娘聽得一怔,秦纓又對謝星闌道:“清理一下棺槨,將……將茹娘的遺體抬出來,等岳靈修來了,我與他一同勘驗。” 謝星闌目光微深,一聲令下,自有武侯與雙喜班的弟子們一同清理此處,兩炷香的時辰之后,茹娘的遺體被抬出放在了不遠處的草席之上。 茹娘死在郡王府莊子上,李芳蕤打點了不少銀錢為她辦身后事,再加上她是玲瓏親手帶出來的徒弟,玲瓏也將這喪儀辦得頗為妥帖,她本是換了壽衣畫了妝容后被裝殮入棺的,可這一場火將她壽衣全部燒化,面皮與裸露在外的四肢皆燒出燎泡,熏得黢黑難辨,這幅模樣莫說是綺娘,便是謝星闌和秦纓也看得凄然。 京畿衙門也在城西,因此岳靈修來得很快,一見著了火,還有一具燒焦的尸體,他便知道秦纓是讓他來驗尸的,他行禮之后正要打開包袱,秦纓卻令他往旁里走了兩步。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