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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喊冤-《我憑破案冠絕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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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血”二字落定,        沈珞的手立刻落在了身側劍柄之上,他上前半步,又將秦纓一護,        沉聲道:“縣主退后——”

    沈珞緩緩拔出長劍,        用劍尖探齊膝深的蒿草,        秦纓跟在他身側,沒走兩步,        又看到了草葉尖的血色,        而更令她心驚的,        卻是隨著靠近溪水,泥土越來越潮濕,地上出現了形狀殘缺的腳印,只看殘印也知腳印瘦小纖秀,        不像是成年男子所有。

    秦纓眉頭緊皺,沿著蒿草叢,        一路往前慢行,又走了十來步,        眼前蒿草灌木倏地茂密,而沈珞用劍尖將草叢探開之時,        卻發現跟前到了一處斷壑,        已無路可走。

    淙淙流水聲響,秦纓想到了李芳蕤所言,        看來她們已經到了西邊深澗,沈珞劍尖微收,又將跟前茂盛纏繞的灌木撥開,        只見這條山壑三尺來寬,        石壁從山澗延伸出來,        上面布滿了青苔,再往下看,便見山澗雖不寬,卻極深,底下黑嗡嗡一片,流水聲仿佛從遙遠之地而來。

    沈珞禁不住道:“身手利落的可跳過去,不過底下很深,墜入期間必定受傷。”

    “噓——”

    秦纓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伸手朝沈珞借劍,沈珞將劍柄遞給她,秦纓握著劍鋒又往前走了一步,她不止分開葉尖,而是擦著草根將蒿草蕩開,而同時,一道急促的喘息聲落在了秦纓和沈珞耳邊。

    沈珞心頭一跳,下意識回身去看,卻見白鴛幾個都還未跟上來,這山澗樹叢邊上,只有他和秦纓兩人,他呼吸平穩,秦纓也面色沉凝,既是如此,那多出來的喘息聲是何人?

    一股子寒意漫上沈珞心頭,可秦纓卻走到澗邊,將垂入山澗之中的灌木雜枝一劍劈了開,灌木雜枝一除,山澗中陡然多了兩分光亮,秦纓傾身往下探看,很快,她在黑漆漆的流水深澗之中撞上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那是一雙孩童的眼睛,墨色的瞳孔緊縮,里頭裝滿了驚恐與憤懣,他狠狠地瞪著頭頂上方,像一頭暴戾小獸,仿佛下一刻便要與人拼命。

    沈珞亦發現底下藏了人,頓時輕喝一聲,“誰?!”

    秦纓一把攔住沈珞,她心弦發緊地看著那年紀不大的男孩,山澗深不見底,兩側石壁長滿了濕潤苔蘚,而這孩子,此刻便險險地掛在他們這側的石壁之上。

    他胸口緊貼石壁,手抓著身側一塊凸起,腳亦踩在其中一塊巴掌大小的石棱之上,因只能單腳踩著,他整個人懸吊吊的,搖搖欲墜,稍不留神便要跌入澗壑之中。

    秦纓生怕他受驚之下站不穩,只低聲問:“你是何人?為何躲藏在此?”

    秦纓一邊說一邊往男童身上看,他穿著一襲墨袍,此刻滿是臟污,未抓石壁的另一側手臂上鮮血淋漓,草葉尖的血色便是他手臂傷處流下,他看起來七八歲年紀,小臉慘白,面頰上沾著塵污與血漬,但秦纓注意到了他墨袍用料乃是上等綾羅,豎著發髻的玉環亦溫潤通透,只需一點天亮,便瓊脂流光。

    但男孩并不答秦纓之問,眼見秦纓并不是一人,他眼瞳中生出急迫的恐懼,他微微轉頭看向對面石壁,眼底忽然生出一股子決絕——

    他深吸口氣,朝對面石壁躍去,可就在他施力轉身之時,腳下石凸驟然斷裂,他人還未躍起,便已順著石壁往下墜落!

    “小心——”

    秦纓飛撲上去,一把抓住了男孩的領子,沈珞亦撲上來,伸手撈住了男孩的手臂,二人一左一右將男孩抓住,可男孩滿臉害怕,胡亂掙扎,是寧愿墜入山澗也不愿被他們救起,沈珞到底力大,與秦纓一起將人拽了上來!

    “放開!放開我!”

    男孩語聲嘶啞,雖是拼命掙扎,卻因失血過多,力氣并不大,沈珞兩下將她

    按住,遠處白鴛和陸柔嘉兩個見狀不對,也都跟了過來。

    見這般多人圍著,男孩子蜷縮在地,又掙扎著想往山澗中爬去!

    秦纓連忙按住他,“你不要怕,我們不會害你!你不用躲藏了,你受傷了,我們這里有大夫,正好能給你看看。”

    男孩衣飾華貴,一看出身便是非富即貴,可他卻獨身一人藏在這山野之地,還受了重傷,不說秦纓,便是陸柔嘉都驚震難當,她將兔子交給婢女,上前來看男孩傷處,可男孩卻咬牙護著胸口,仿佛是怕他們搶奪什么。

    秦纓微微瞇眸,忽然想起了路上遇到的金吾衛,“是金吾衛在抓你?”

    此言一出,男孩更顯駭然,待要掙扎,秦纓按著他道:“你最好別徒勞掙扎,金吾衛就在山下,東邊山上還有好幾位朝中貴胄,你鬧得動靜大了,他們也會聽見,待他們趕過來,你便是真插翅難逃!”

    一番恫嚇,果然嚇得男孩不敢動彈,他憋紅了眼,恨恨地瞪著秦纓,秦纓將他受傷的胳膊抬起,“你看看——”

    將袖口卷上來,便見男孩小臂之上有一道極深的血口,陸柔嘉掏出絲帕給他清理傷口,很快道:“是銳器所傷,像是箭傷。”

    秦纓又看了一眼男孩面頰,有些不得其解,陸柔嘉皺眉道:“傷藥在馬車上,眼下我只能給他簡單包扎一下,得將他送下去醫治。”

    男孩一聽此言,頓時又要掙扎,秦纓按著他肩膀道:“放心,不會送你下去,你叫什么名字?為何躲藏?”

    男孩唇角緊抿,一個字也不多說,而他額角溢出冷汗,唇瓣也愈發青紫起來,連掙扎的力氣都在漸漸變小,陸柔嘉道:“這么流血不成,他看樣子也許久未曾進食了,再在山里待下去,等到了晚上天氣更冷,他必定活不成。”

    男孩滿眸倔強,秦纓想到他剛才不要命的逃生行徑,只覺事情不簡單,她上下打量他一瞬,忽然看到了他鼓囊囊的胸口,從片刻前開始,男孩在掙扎時總有意無意護著胸前,一看便知衣襟內藏了十分重要之物。

    秦纓道:“你不表明身份,我們也無法幫你,你不愿我們給你治傷,難道愿意留在此處?深秋夜冷,這山中還有猛獸,你不害怕?”

    男孩牙關緊咬,絲毫無畏,像抱著求死之志,秦纓輕嘶一聲,“你一個孩子,竟連死也不怕。”她回頭看了一眼東邊山林,雖未聽見其他人的聲音,卻害怕耽誤久了其他人獵來西邊,她眸色微沉,對男孩道:“好,你不說,那就別怪我無禮了。”

    話音落下,秦纓忽然伸手朝男孩懷中探去,男孩毫無防備,瞬間便被秦纓掏出個布包裹,男孩大怒,“還給我,還給我——”

    他雙眸赤紅,啞聲嘶吼似小獸絕望的悲鳴,又拼出全身力氣,沈珞差點未曾按住,秦纓暫不管他,她手中包袱不大,隔著布,她摸到了一本巴掌大的文冊,待扯開布結,便見包袱竟有兩層,一看里頭便是極貴重之物。

    待將文冊拿出,秦纓擰著眉頭翻開起來,剛看了兩眼,她疑惑的神色驟然凝重起來,她嘩啦啦翻看了十多頁,待轉身之時,目光嚴峻迫人。

    她看著男孩,男孩也憤恨地瞪著她,他無聲齜著牙,像要隨時撲上來撕咬,沈珞和陸柔嘉都不知怎么回事,忽然,秦纓看向陸柔嘉,“此事事關重大,或許與一件朝中大案有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現在你立刻帶著傷兔下山,就說要醫治兔子,然后將你帶的傷藥送去我的馬車上。”

    陸柔嘉不知具體何事,但秦纓面色嚴肅,她連忙應好,她前腳剛走,秦纓吩咐沈珞,“你去東面,將謝大人找來——”

    ……

    謝星闌與一眾公子共九路人馬分開入山林,上山之時各自選了一

    個方向,免得一開始便爭搶獵物,杜子勤帶著隨從跟在隊伍之末,眼見謝星闌選了正中一條林木蔥蘢的洼地,他便選了謝星闌不遠處的一片杉樹林催馬而入。

    杉樹林長著一片多頁巖的山棱之上,杜子勤跑馬片刻,才發現此處灌木稀疏,獵物寥寥,他有些惱恨,又吩咐隨從,“去看看那姓謝的小子獵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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