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謝堅回頭，謝星闌上前道：“我們要見你們老爺夫人，去通稟一聲。”

    小廝不敢違逆，連忙往府內(nèi)跑，謝星闌一行人進了府門，在影壁處等著，很快，謝星闌看到一對華服夫妻快步而來，正是羅槿兒的父親羅永成與母親方氏。

    羅永成快步迎上來，還未走近便拱手道：“不知大人要來府上，有失遠迎了，難道是我兒在密州出了岔子？”

    謝星闌先表明身份，而后道：“與令公子無關，我們是為了當年羅槿兒被謀害的案子而來。”

    羅永成一愣，方氏忍不住上前道：“槿兒的案子？”

    謝星闌便道：“當年案子的兇手并非真兇，眼下金吾衛(wèi)要重查舊案。”

    羅永成和方氏驚愣在原地，好半晌羅永成才緩過神來，他磕磕絆絆道：“這怎么可能，當年的兇犯已經(jīng)認罪，且已經(jīng)被斬首了，怎么可能并非真兇？”

    謝星闌將內(nèi)情道明一二，羅永成和方氏皆面色微白，方氏咬牙道：“所以是衙門的人查錯了？他們被這個假兇手蒙蔽，而后饒過了真兇？”

    見謝星闌點頭，方氏頓時倒豎了眉頭，“你們……你們怎能查錯？已經(jīng)十年了，我女兒死了十年了，你們今日才來告訴我們案子查錯了？你們知不知道就算查到了真兇，我們這十年也過得十分艱難，如今她弟弟春闈高中外放做官，眼看著我們家里好起來了，可你竟然告訴我，那害槿兒的惡人竟然還在外逍遙？”

    羅家的府邸才被翻新過，布置的也十分清雅秀麗，處處透著欣欣向榮之象，而羅永成夫婦衣飾華貴，面龐光彩照人，仿佛兒子高中的喜氣仍未消散，但謝星闌道出實情的功夫，二人眉眼驟暗，沉郁的陰云浮了上來。

    方氏驚怒交加，她責問數(shù)言，胸口亦起伏的厲害，羅永成見狀勸她兩聲，又對謝星闌道：“去廳里說吧——”

    羅永成面上殷勤不再，肩背亦塌縮了幾分，等到了前廳，克制地讓下人奉茶，吩咐完，他望著外頭花木蔥蘢的中庭發(fā)起怔來，待茶送上來，他才沉聲道：“當年查案子的人，早就不在衙門了吧？當年槿兒死的可憐，那歹人窮兇極惡，還害了另外兩位姑娘，可后來衙門抓到了真兇，我們都覺寬慰，還曾送過金銀表示感謝。”

    “這些年來，我和她母親最害怕過得便是槿兒的生忌和死忌，我們都不愿去想，一想起來，槿兒當年的慘狀便令我們心如刀割，每一年我們?nèi)ハ鄧律舷悖家砬罄咸煊醒郏屇莾词窒率藢拥鬲z不得超生，后來悲痛淡了，但對那惡人的恨卻未消。”

    “我們恨著那兇徒，還得過自己的日子，家里漸漸好轉(zhuǎn)了，便想著若是槿兒還活在世上，看到父親開了書館，看到弟弟高中，必定是最高興的那個，從前家里不好，虧待了她吃穿用度，后來能讓她享福了，她人卻不在了。”

    羅永成語聲越來越嘶啞，他緩了口氣，又道：“想到最悲痛記之時，我們又覺得，不管怎么樣，至少為她報仇雪恨了，她在九泉之下能安息了，早日入輪回，來生投個父母疼愛一生富貴的好人家，再也莫要吃苦頭了。”

    說至此，羅永成語聲忽而一厲，“可如今你們卻來告訴我們，我們恨錯了人，真兇還在逍遙法外，原來這十年，槿兒都死的不明不白，我們根本沒能為她報仇……”

    方氏忍了許久，此刻也紅著眼道：“為什么會查錯兇手？為什么你們能發(fā)現(xiàn)錯處，當年那些人卻發(fā)現(xiàn)不了？我女兒在棺材里躺了十年，如今已經(jīng)化為一堆白骨，這時候才來重查案子，別說已經(jīng)過了十年根本查不出兇手了，便是查到了，你們不覺得太遲了嗎？”

    方氏淚如雨下，又掏出絲帕顫顫巍巍地拭淚，謝星闌緩聲道：“你們放心，當年命案錯判，調(diào)查此案者皆有責任，待此案查明，自然會追究過錯。”

    秦纓也語聲艱澀道：“夫人說得對，已經(jīng)過了十年，的確太遲了，但如今并非沒有找到真兇的機會，只要盡力去查，總能找到蛛絲馬跡，并且就算再遲，也要讓真兇伏誅，好給羅姑娘與你們一個交代，遲到的真相也是真相。”

    見她二人頗為誠懇，方氏滿腔憤然也無處發(fā)作，只掩面哭道：“我的槿兒怎如此命苦，母親以為早就替你討回公道了，卻沒想到只是個笑話……”

    羅永成深吸口氣，“你們要重查，怎么查？從何處查？十年了，便是一塊石頭，也被風吹日曬的變了形狀了，更何況是案子的線索？兇手經(jīng)過這十年，更是早就不知跑去何處了，他若是跑到了天邊，你們難道也要追去天邊嗎？”

    謝星闌道：“舊案的卷宗和當年仵作的驗狀皆保存完好，并且兇手不一定會逃走，當年案子已定，‘真兇’已經(jīng)伏法，他多半會高枕無憂地留在京中，只要他人還在，再加上當年的家屬和證人配合官府調(diào)查，便一定能找到此人的蹤跡。”

    見羅永成和方氏一臉不信，秦纓也道：“已經(jīng)過了十年，的確困難重重，但多拖一日，羅姑娘便要多一日含冤莫白，那兇手也多逍遙一日不是嗎？此番來查案的并非京畿衙門，而是金吾衛(wèi)龍翊衛(wèi)的欽察使，你們應該知道龍翊衛(wèi)本為圣上直掌，如此也足以表明此番我們調(diào)查舊案之決心，我們也想還幾位姑娘一個公道。”

    方氏擦眼淚的手微頓，羅永成眉眼也松活半分，他夫妻二人互看一眼，羅永成遲疑著道：“龍翊衛(wèi)……這案子始終是你們查嗎？當年我記得金吾衛(wèi)和刑部衙門也曾監(jiān)督過查案進程，可案子最終還是查錯了……”

    謝星闌承諾一般地道：“始終是我們查，若近日找不出真兇，那一年兩年，五年十年，這案子都是我們的差事。”

    羅永成和方氏聽得微愣，一旁的秦纓也眸色微變，她側(cè)眸去看，只見謝星闌容色冷肅堅定，眉宇間透著一股子頂天立地的銳氣，格外有種一言九鼎令人信服之感。

    羅永成顯然也深受震動，終是和聲問：“那我和她母親，該如何配合你們？”

    謝星闌便道：“當年案發(fā)之前，羅姑娘可有任何異樣？可有提過被跟蹤，或有人對她圖謀不軌，或某人有意接近她之類的話？”

    羅永成沉思片刻，又去看方氏，方氏此刻已擦干凈淚水，面上卻多有迷茫，她道：“沒有……槿兒那日，只是如常去鋪子里，沒有提過任何相似之言。”

    謝星闌忽而想到康修禮之語，“羅槿兒可有表兄？”

    方氏有些愕然，“沒有，有記堂兄，但無表兄，怎么了？”

    謝星闌便又問：“當年兇手被斬首之后，可曾有人上門來找過你們，說案子可能是冤案？”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