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頂罪-《我憑破案冠絕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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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心底微動,“那你呢?”
岳靈修嘆了口氣,“小人家里原本是商賈之家,后來惹了官司被抄了家,也被充為賤役,家中父母都在流放的路上過世了,小人被罰做了許多苦功,采石場的苦役,修城墻的苦役,衙門的斂尸人,后來因為認得幾個字,被師父選為徒弟,這幾年一直幫著師父打下手?!?
秦纓聽得有些唏噓,“何時之事?”
岳靈修咧嘴,“十三年前了,當是小人才九歲,覺得天都要塌了,活不下去了,可后來一步步也過來了,眼下瞧著,多吃些苦頭也不算什么?!?
秦纓沒想到岳靈修看著文文靜靜的,此前的經歷竟如此坎坷,見他已經釋懷,秦纓便道:“仵作之道也極好,許多受害者含冤而死,只有你能發現他們被謀害的真相,還有些兇案的內情,也得靠你去找蛛絲馬跡,這是個辛苦又高尚的行當?!?
岳靈修還是頭次聽人說仵作之道高尚,他心腔一熱,看著秦纓的目光也微微發亮,這時他眼風掃到不遠處的一棟民宅,忙道:“前面就是師父的宅子了。”
走到跟前,岳靈修上前敲門,沒多時,院子里傳來一道慢吞吞的腳步聲,很快“吱呀”一聲,門扇被人從里頭拉了開,緊接著,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露了出來,看到是岳靈修,江征笑道:“我就知道是你小子——”
話剛說完,江征笑意一滯,他注意到岳靈修身邊記還站人,岳靈修喚了一聲“師父”,又道:“這是云陽縣主,縣主如今幫著衙門查一樁案子,今日來,是想問您一件舊案,那案子當年是您驗的尸?!?
“云陽縣主……”
江征輕喃一句,表情忽然古怪起來,一邊行禮一邊上下打量秦纓,又謹慎地道:“小人已經辭了官府的差事,不知您要問那樁舊案?”
秦纓肅然道:“貞元十年五月末,京城生了一件連環殺人案,死者皆為身著紅裙的年輕女子,她們死前被侵犯,面頰還被兇手劃了十多刀,你可記得?”
江征眉頭微微一皺,眼底也閃過一絲驚詫,“縣主為何要問那樁案子?”
秦纓目光微利,“因為那很可能是一樁錯判的冤案。”
江征神色幾變,終是將眾人請進堂屋落座,又倒了幾杯涼茶,將茶碗放下之后,擇了一張舊敞椅坐下,他眼底灰暗的厲害,又沉聲道:“縣主說的這樁案子,我記得,當年鬧得沸沸揚揚,三位遇害姑娘的尸體,都是我驗的,但我只是個仵作,在捕頭和大人需要我的時候,我當著他們的面驗看尸體寫下驗狀,若未遇見疑難之處,他們不會問我任何案情上的意見,因此從始至終,我對那案子都沒有任何話語權。”
秦纓理解他的顧慮,“你放心,你的驗狀我看了,你驗的十分詳盡,我正是看了你的驗狀才發覺當年的案子疑點眾多,你只需答我所問,我并非為了追責而來。”
江征微微松了口氣,只等秦纓發問,秦纓便道:“第一個案子的死者羅槿兒,你驗尸的時候,她的尸體可還算完整?”
江征頷首,“我記得兇手是晚上作案,尸體第二日一早便被發現了,應該是死在某處橋洞之中,我去拋尸之地的時候,尸體已經被抬了上來,當時尸體只生出了些瘢痕,人看著還是鮮活的,只是姑娘的臉被劃花的慘不忍睹,亦十分可怖?!?
“當時死者的傷口十分平整?”
江征點頭,“不錯,傷口平整,血流也不算多,并且當時姑娘半邊衣裙和背部沾了污泥,另外半側卻是干凈的,我瞧著很有些古怪,后來驗明死因和大概的遇害時間,我曾懷疑過那橋洞不是作案之地,而是拋尸之所,卻沒有更多線索,當時當職的是郭捕頭,我提過此等疑問,但郭捕頭沒查出來,便不了了之了?!?
秦纓微微瞇眸,“那你可知兇手最后招供的證詞?”
江征搖頭,“我只有驗尸之權,驗完尸體之后其他事便與我無關了,直等到案子定案了,我才從當時兩個參與審問的衙差口中知道了金文延的說法,當時我其實有懷疑之處,但我身份低微,哪里說得上話,后來金文延伏誅,我安慰自己兇手已經得到了懲罰,可這些年來,這案子卻時不時便要浮上我心頭,剛才縣主一說,我便知道終究還是老天有眼,我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實在不想帶著這些未了的牽絆去九泉之下?!?
岳靈修和謝堅皆面色凝重起來,秦纓便道:“經驗豐富的老仵作,就算不懂得分辨生前生后傷,那憑別的蛛絲馬跡也會有自己的判斷,所以你當年的確察覺出極多疑點,我猜你的驗狀上也并未寫明全部,你仔細說說你還知道什么?”
記
江征略作回憶便道:“羅槿兒的傷口流血太少,衣物上的臟污也很古怪,按理說女子被侵害,必定掙扎的弄臟各處衣物才是,再加上她的指甲里也頗為干凈,我便更懷疑那里不是被害之地,且她后背只有幾道十分規整的淤痕,并無被石子雜物劃傷之痕,也很是古怪。”
“這是第一位死者身上的疑點,第二位死者手腕有被綁縛的痕跡,但勒痕上并無破口,只有淤傷,像是被一種十分堅韌細膩的帶子綁起來的,可他們從金文延家中搜出來的,卻是粗麻繩,麻繩粗糙,若被綁住掙扎,必定會磨得破皮出血,但這疑點也被他們忽視了?!?
“而第三位死者,我記得是一位小吏家的小姐,金文延說是跟蹤那位小姐去書局買書,而后將其襲擊后拖入了廢棄的灶王廟中,后來帶金文延去指認之時,他走去了灶王廟西邊的側殿,那側殿坍塌了一半很是偏僻,晴天可住人,雨天地上卻要積水,因此地上長滿了陰濕的苔蘚霉斑,可死者的衣物之上,卻并無任何苔蘚霉斑的痕跡,反而沾了許多干枯的稻草——”
秦纓眼瞳微暗,“他可是走錯了案發之地?”
江征沉沉點頭,“小人在初次驗尸時便去過灶王廟,那灶王廟西側殿坍塌,但東側殿卻是完好的,此前有乞丐在那里住著,因此地上堆滿了干草和氈毯,兇手行兇該是在東側殿才對,但金文延做為兇手,竟能走錯行兇之處,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當時郭捕頭見他走錯了地方,立刻將其打了一頓,認為他在故意戲耍衙門差役,最終還是定了案?!?
秦纓心底發寒,“這般多疑點,那郭捕頭竟然從未懷疑過金文延不是真兇?”
屋內其他人都望著江征,江征苦笑著搖了搖頭,“大人的事,我是不敢問的,可能是見金文延老老實實認了罪?畢竟是三條人命,認了此罪便只有死路一條,當初這案子鬧得人盡皆知,百姓們貴人們都看著京畿衙門,看我們何時能破案,后來金吾衛和刑部也來督促,郭捕頭許是想早日破案吧?!?
秦纓牙關緊咬,好半晌才寒聲道:“聽你說這些,我便更能肯定當年的案子的確是錯判了,雖然不知道金文延是為何認了此罪,但他必定不是真兇?!?
微微一頓,她又問:“你可記得當年除了郭捕頭和趙鐮,還有哪些參與探查此案的衙差仍在衙門?”
江征道:“記得,除了趙鐮,如今還在衙門的,應該還有三人……趙慶是一個,還有孟懷禮和朱強,他們在衙門都十多年了?!?
秦纓利落起身,“江仵作,多謝你,你放心,當年查案緝兇并不在你職權范圍之內,便是要追查,也不會追查你的過錯,你驗狀寫的完整,亦將此事記在心底多年,也算幫了忙,這案子定是要重新探查的。”
江征也站起身來,“還來得及嗎?案子已經過去十年了,幾位姑娘都化為黃土一抔了?!?
秦纓面色沉郁,卻堅定道:“再難也得查,雖然過了十年,但我相信有你的驗狀和當年的卷宗,一定能找到兇手遺漏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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