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鑄泥為錢-《劍閣聞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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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 眾目睽睽之下,她竟然說動手就動手, 甚至連個像樣的借口也不愿意找!
不是故意?這和睜眼說瞎話有什么區(qū)別!
眾人初時震駭, 待得反應(yīng)過來,卻是無不怒目而視:“他只是個普通人,你身為修士, 怎敢下如此狠手!”
近處墻下立著的元策,更是沒忍住陡地打了個冷戰(zhàn):不是為她出手時那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果決凌厲,而是為這女修從動手到收手的這個過程里所保持的尋常平靜——
在輕輕將那細長的五指垂落時, 她臉上甚至沒有多余的情緒波動。
就好像她現(xiàn)在所做之事乃是天經(jīng)地義、本該如此一般。
來到泥盤街數(shù)日, 他自認已了解這邊三人的性情:金不換看似放浪形骸、行事不羈,實則心有牽絆, 顧忌良多;王恕固然醫(yī)者仁心,卻不免過于良善謙忍,總有難斷之時;唯獨這個周滿周姑娘,即便他早認為此人與金、王二人性情不同,要果斷老辣許多, 可也絕沒有料想……
前一刻還笑坐墻頭吃酒看戲,下一刻就下了場臉若冰霜, 按住人腦袋便往墻上砸!
天知道聽得那“咚”一聲悶響時,他腦袋瓜都跟著麻了幾分!
光這一刻的冷酷無情,豈止是與金、王二人性情有異?
簡直都不是同個物類!
遠處若愚堂,孔無祿怔忡半晌,卻是心中復(fù)雜,有些苦澀:“她性情雖然兇險難測,可對公子卻是極好……”
然而前方立著的韋玄卻是臉色難看,重重一掌拍在欄桿上, 恨然道:“該死,壞我大計!”
若非周滿出手,方才公子早已捏碎紫符!
金燈閣樓頭,宋蘭真卻是面露失望之色,輕嘆一聲,惋惜道:“我原以為她劍道天賦極高,性情也該克制堅忍,卻不料如此沉不住氣。一旦公然動了手,事情可就不同了……”
后面的妙歡喜竟聽得后背發(fā)冷——
修士與凡人,力量相差本就巨大,何況周滿還站在金不換那邊,眾人心中不滿本就還未卸去,不管她方才出手有多少道理,只怕都要犯了眾怒!
果然,周滿才若無其事搭下眼簾,將身一轉(zhuǎn),憤怒的人潮便已向她淹沒而來。
“金不換不出來,便派你這樣的鷹犬在外守著,要把我們殺個干凈嗎?”
“都是泥盤街鄰里熟人,他竟要這樣對我們嗎!”
“他傷王大夫本不是有意,縱你有怒,憑什么下這樣的毒手!”
……
蔡先生等人見勢不好,連忙再次上前阻擋。
然而周滿對這一切視若不見、充耳不聞,只是又走回階前。
先前的長劍還插在階上。
王恕已經(jīng)被人扶起,干凈的舊道衣上沾了灰塵和血污,此時視線卻凝在她沉冷的面容上,聲音低啞,只向她道:“謝謝。”
然而周滿拔劍在手,看也沒看他一眼。
王恕卻知自己是在深淵之畔走了一遭,若非她拉這一把,他早已墜入其間,萬劫不復(fù)。且先前她分明放話要袖手旁觀,剛才偏又出手,縱然此時對他冷面相對、不理不睬,可他既曉她心腸冷熱,又怎會介懷?
他只怕她生氣:“周滿……”
周滿終于不耐煩,冷笑打斷他:“你不是醫(yī)者仁心嗎?杵在這兒和我說什么話?沒看見那邊躺了個不知死活的貨色,正等你王大菩薩去救嗎!”
王恕于是看向墻邊倒地的那人,血已流了一攤。
他怔了一怔,也不知是否真聽不懂她諷刺,只道一聲:“好。”
言罷就要邁開腳步,去到那人身邊。
周滿頓時更生氣了,將他一拉:“此人方才還罵你‘見死不救’,趁亂對你動手,這種人便不治死了又有何足惜?我讓你救,你難道就去救嗎!”
王恕回眸看她,竟道:“是。”
他心中想,不論是恩是仇是善是惡,哪怕是冷血殘酷如王誥王敬宋化極……只要你叫我去救,我便去救。
然而周滿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恨他心為善誤,聽得這一個“是”字,惱怒已添十分,干脆將手一放,冷冷道:“那你便去。”
說這話時,她唇畔甚至還掛著笑。
王恕知道她心中必是不快,可卻想,她出手極有分寸,恐怕也是顧念此人出身泥盤街,不愿陷金不換于不義之地,雖在盛怒之下,可并未取人性命,自然也是不想那人真的因傷死了。
于是他也不辯解,當真走上前去,取出藥瓶,為那人治傷止血,卻連自己頭上正在滲血的傷口也不管。
那柳葉巷曾與王恕有過誤會的楊嫂,見了已忍不住淚水漣漣:“大夫,你頭上的傷……”
周滿在后面看著,臉上再無一絲笑意。
偏偏此時那馮其見她半晌也不理會眾人,僅存的幾分忐忑與愧意也都消散殆盡,化為填膺義憤:“王大夫宅心仁厚,你卻是心狠手辣!我等只為勸誡金郎君而來,你等憑什么攔在門口,對我們大打出手!”
周滿本就因那尊泥菩薩滿心恚怒,又知馮其與此次的亂子脫不了干系,聽得他這一句冷聲質(zhì)問,殺意幾乎立從心起。
只是越是這種時候,她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越使人猜不透。
她目光如電射去,竟道:“憑什么,你難道不知憑什么?”
馮其不解其意,怒道:“我怎會知道?”
周滿笑容頓收,突然厲聲喝問:“那我問你,陳家給了你多少好處?”
馮其大驚:“什么?”
周滿才不與他分辨,直接回頭喚道:“元策師兄!”
元策尚在心中比較周滿與他過往所見之人的異同,正自出神,陡然間聽得這一聲,先是一驚,然而隨即抬頭對上她目光,腦海里電光石火一閃,頓時了然。
雖然不解那大費周章盜來之物為何只用于這等雞毛蒜皮的小場合,可他行動卻是分毫不滿,幾乎轉(zhuǎn)瞬便襲至馮其身前!
馮其不過有點微末修為,怎能是他對手?
只聽得元策道一聲“我來搜搜”,便已搶先一掌向人打去!
他掌力未到,馮其先已被那迎面來的掌風(fēng)壓得氣血不暢,倉促間狼狽閃避,卻又被一掌拍到肩頭,踉蹌幾步。
然而元策并不傷他性命,只是伸手向他袖中一探。
這速度迅疾之極,別說旁人反應(yīng)不過來,就是馮其自己,也只見得眼前一花,再看時元策已退到六尺開外,手中竟拈了一枚金色令牌——
高僅三寸,赤金打造,本無什么稀奇,然而令牌中央?yún)s繪制著一朵極其雅致的金燈花!
這時候,馮其還在疑惑,此物是從何處而來。
元策卻已將眉一挑,好似很驚訝,回頭向周滿道:“周姑娘,不是陳家。此乃神都宋氏的金燈花令……”
眾人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嘩然。
遠處金燈閣樓頭,宋蘭真見得那枚金燈花令更是吃了一驚,面色驟變,瞬間用寒厲的目光向后方侍立的陳規(guī)看去。
陳規(guī)瞳孔緊縮,下意識道:“不可能!閣中令牌我從未給他!”
唯有旁邊的妙歡喜,片刻怔愣之后,突然笑起來:“縱有千斤籌謀,怎敵四兩輕撥?如此好戲,只在樓頭遠觀,未免不夠盡興;若不近看,豈非辜負了蘭真小姐一番美意?妙歡喜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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