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說實話, 就連劍夫子都愣了一下,以為周滿是對自己先前的為難有意見。 只不過事實與眾人所見,或許有些出入。 周滿看著那不慎從她手中滑落到案上的長劍, 慢慢皺起了眉頭。 一些綿密的、針刺一般的疼痛, 隱約從氣海丹田里散出來, 順著各條經脈傳遞至四肢百骸。 原本只是左手酸乏,可現在連先前并沒有怎么使用的右手,都在輕輕顫抖。 利用丹藥迅速提升實力的遺癥, 在連戰九名劍童子后, 終于被催發出來。 不過這種情況, 她實在已經習慣了。 周滿搭下眼簾,若無其事地將五指壓到膝上, 以緩解這種顫抖。 接下來的一整堂課,便幾乎沒動一下。 劍夫子在上面講課,但她實則心神游移,并未聽進去。 下課的時候,陸仰塵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畢竟換過位置后, 他坐在周滿右手邊, 算是整個參劍堂內唯一能看見她一點狀態的人, 之前偶爾一眼掃過去,只覺她那狀態分明是在神游,根本沒聽。 周滿當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甚至也看到上面劍夫子抬了一下手, 似乎想要叫她,只不過她完全沒打算搭理, 剛一下課,便直接提了鐵劍起身, 朝門外走。 眾人原本還想搭話,恭喜她奪得劍首之類的。 可一看這架勢,不免便想起她方才坐下時那直接“扔”到桌上的鐵劍,心頭犯了幾分嘀咕,竟沒敢上去。 唯有金不換,因之前就與周滿有一些交集,膽子夠大,一看她人走出門去,便直接抓了還在門外收拾東西的王恕,遠遠跟了上去。 周滿原本是想直接回東舍,可走了幾步,就感覺后面有人跟著。 這時已經離參劍堂遠了,且也不是去“避芳塵”的路,料想不會遇到宋氏兄妹,金不換便一笑,搖著他那扇子,大搖大擺走到近前來。 王恕是被抓來的,并不知道是什么事,也看向金不換。 金不換便一揚眉:“沒事就不能找了嗎?怎么說咱們也有‘共患難’一起救人的交情啊,我這個參劍堂右門神,啊,還有他這個參劍堂門外劍,難道不配請你這個參劍堂劍首,喝一頓酒嗎?” 周滿差點笑了,怎么有人坐在門口還如此洋洋自得甚至給自己封了個“門神”呢? 金不換左手一伸,兩壇子酒便拎在了手里,沖她眨眼:“陳年的劍南燒春,跟青蓮劍仙當年過蜀道喝的一模一樣。你可是咱們參劍堂新任劍首,慶祝一下不過分吧?” 周滿卻是若有所思,忽然問:“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有什么目的?” 金不換大呼冤枉:“我金不換是你說的這種人嗎?大家都是參劍堂的同學,在學宮里,多個朋友多條路;出了學宮,天下就這么大點,以后說不準還遇到,能相互照應一下呢。周師妹,不要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她清楚自己的狀態,此刻最需要的其實是回到房中打坐調息,只是看著金不換這張裝得熟稔浮夸的臉,十三日前與劍夫子對峙時的某個細節,便從腦海里劃過。 周滿只問:“去哪里喝?” “這就對了嘛。”金不換聽她答應,那漂亮的桃花眼一瞇,笑得跟狐貍似的,只道,“喝好酒,慶好事,當然也得去個好地方。你們跟我來?!? 他走在前面帶路。 周滿跟上。 王恕卻站著沒動,有些遲疑:“我還要回春風堂……” 金不換一聽,直接走回來把他一拉:“回個屁,孫茂那邊的人可未必想看見你,你回去討人嫌干什么?來都來了,我一會兒還有事要問你呢?!? 被他這一拉,實在是不去也得去了。 王恕頓時苦笑一聲,搖搖頭,同他們一塊兒朝著學宮西南的方向去。 這竟是往學宮外面去的方向。 一路上遇到的人不多。 周滿心里正想金不換要帶去哪里,一抬頭卻忽然看見前面廊上迎面走來兩人,瞳孔驟然縮了一下。 金不換看見這兩人,也微微一怔。 不過他反應極快,滴水不漏的笑容立時掛到了臉上,方才拎著的酒也瞬間收了起來,只招呼了一聲:“陳兄,啊,還有高管事,這是去哪兒?” 來的正是那綺羅堂的高管事,還有…… 陳寺。 十數日未見,這位宋氏家臣在夾金谷一役所受的傷已經完全轉好,兩眼精光凝聚,似乎修為還有進益。 只是眉目間多了幾分陰鶩的煞氣,神情沉凝冷肅。 他走過來時,還想著心中事,沒太在意眼前,直到金不換打招呼,才注意到他們。 高管事笑道:“去避芳塵,小姐那邊有事要問?!? 陳寺先掃了金不換一眼,然后看了看他后面周滿、王恕一眼,也問:“你這又是?” 金不換謊話張口就來:“哦,這兩位同窗想去瞻仰一下劍壁,我帶他們去一趟?!? 千仞劍壁上留有歷代劍修留下的題記感悟,不少剛來學宮的學生都要去看看。何況金不換本就長袖善舞,這學宮的人上下就沒一個他不認識的。 陳寺并未起疑,只是多看了周滿一眼,才道:“小姐那邊還在等候,我同高管事先去,你我改日再聚?!? 金不換便一拱手,目送二人。 周滿站的位置是走廊右邊,正好同陳寺擦肩而過。 陳寺走得遠了,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上一眼,問高管事:“剛才那女修是誰,看著怎如此面生?” 高管事便笑:“那不就是王氏薦的那個?好像是叫周滿。您最近都在外頭查夾金谷的事,還不知道,這個周滿前陣子插手了綺羅堂的事,今天又以斷指之身接連擊敗九名劍童子,壓過了陸公子,成了參劍堂新任劍首,連我們都聽說了,厲害著呢?!? 陳寺皺著的眉便松開了:“那難怪了?!? 原來是參劍堂新任劍首,想來因為是學劍的,自帶一點鋒銳之氣,所以見了讓人不太舒服。 兩人說著話,走遠了。 周滿這邊,卻是在陳寺走后,悄然擰了眉頭。 按理說夾金谷那日她蒙著面,天又黑,隔了那么遠,陳寺不可能瞧見她。而且她在學宮里,也從未用過弓箭。即便此時面對著面,對方也不可能認出自己來。 可剛才那一眼…… 周滿隱隱有點不安。 “一看他剛才那表情就知道,夾金谷的事兒查得不順利,怕還沒什么眉目呢?!苯鸩粨Q還不知道罪魁禍首就跟在自己后面走著,只把幸災樂禍發揮到了極致,“這挺好,讓他慢慢查去,免得來插手我的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