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罪臣長子科舉入仕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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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有力氣掙扎,受求生欲驅使,整個人都繃緊蓄力,一只手去扣禁軍的眼面,一只手扯向禁軍斷了的手臂。
兩人不顧自身性命拼死廝打,各自激發了身體里野獸般的狠惡本能,凄冷秋雨中都是命懸一線做最后一搏。
這時,不知哪來的勇氣,將一切看在眼中的劉煦在驚懼的恍惚中回國神,用帶著近乎哭腔的悲鳴大喊:“卓侍詔!你快逃命去吧!不要管我們了!”
卓思衡聽了這毫無求生欲望的聲音心頭巨震,呼吸已是到了斷絕的邊緣,他垂落的手跌向地面,卻觸碰到一個冷冰冰濕漉漉的金屬。
仿佛是忽然之間,他又能舒暢呼吸了。
只聽劉煦哭啞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快走吧……告訴母后我和婉婉死在哪里就夠啦……”
他哭著哭著,卻覺得一切好安靜啊,莫不是已經死了?朦朦之間睜開眼睛先看到的是卓思衡轉了個方向趴在地上劇烈大口呼吸,脖子上沒了掐著的手,而那個禁軍則直挺挺站在原地,甲胄肋骨一側接縫處插著他丟過去的匕首,血液也自此處猶如猩紅的泉漿汩汩涌出。
看至愣住的太子渾身發軟,捂著妹妹眼睛的手不受控制般垂落,青山公主也張開眼,旋即戰栗僵住,那禁軍士兵還朝他們走了兩步,像忽然垮塌一般跪坐在地,用她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可怖兇惡的目光看過來。
“母后?呸……你娘就是個賣主求榮的女表子……”
言畢,他的頭顱低垂下來,跪坐的身子再也沒有動彈。
卓思衡也聽到了剛才的話,他才恢復呼吸,又是心下大駭腦??瞻滓黄逍押蟮念^一個念頭竟是難道皇帝要害自己的孩子?
許是他因前幾件事已對皇上帶了偏見,雨勢不知什么時候又大了起來,脖頸被冷雨淋到清醒后他當即便暗罵自己糊涂。
皇上再不喜歡太子也還是替他找了朝廷上下最好的老師,定期查問功課,也常常去詢問幾位大學士太子的學業,雖說皇上對于太子來說絕對不是個好父親,但若說他會做這樣的事來再立喜歡的兒子上位,卓思衡認為這其中的推理鏈條缺乏邏輯和原始驅動力。
等等,如果這個賣主求榮里的“主”指得不是皇上呢?
冷雨淋下可能真有提神作用,卓思衡感覺自己的大腦可以百分之百投入運轉后,略加思索便想起佟師沛曾說皇上皇后是景宗賜婚,皇后確有監視之嫌,但這些年皇上從來沒提及此事,只是一味冷落皇后,其中又有什么關聯?難道這個禁軍是景宗的忠實擁簇,當年皇后出賣景宗同皇上聯手,故而他為舊主復仇要殺了皇后的兩個孩兒讓母親痛不欲生?
卓思衡看向跪著的禁軍,想著自己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哪怕他該死,也還是仿佛心中有什么東西在距離顫抖,胃部也開始痙攣,只想嘔吐。
但又看見太子和公主瑟縮驚懼之后呆呆看向自己,像兩只受驚的小獸,讓人頓生憐憫。
于是,他用盡全力調度出溫柔的神情,朝兩個孩子微微笑笑,想要告訴他們危險已經過去,他們不必去死了。
至少眼下如此。
看見這個笑容,什么君臣綱常,此時小公主和小太子什么都顧不得了,連滾帶爬起身齊齊奔向救命恩人卓思衡,兩人一左一右同時扎進他沾滿朽葉血污的懷中,悲慟大哭起來。
劫后余生不過如此。
卓思衡一手撫摸一個孩子濕漉漉的腦袋,也知道這并不能安慰驚魂未定且眼見生殺血腥的孩子,可多少能傳達到有人正在保護他們的信息。
兩個孩子哭得比此時淋至三人身上的秋雨還凄涼徹骨,身體仿佛雨中欲墜的枯葉無助的劇烈顫抖。
其實卓思衡的手也在抖。
他第一次殺人是為保護孩子也為拯救自己,卻仍是親手刺穿一具活人軀體,怎能心平氣和就此安之若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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