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姜絲看出來了:“吃不下沒關系,剩下的我吃。” 她話音落下把阿伽雷斯吃剩下的湯湯水水自己給吃了。 阿伽雷斯溫柔的看著她,眼中盡是不舍和情深:“姜姜,你去換一件衣服,我們去散個步好嗎?” 他想陪著她,他想一直陪著她,可是,沒有可是,他陪不了了,他感覺到自己沒有時間了。 姜絲拿著已經沒了湯的湯盅:“好啊,你喜歡紅裙子,還是綠裙子,花裙子?” “紅色,我喜歡紅色,張揚,喜慶,明媚,好看。” 阿伽雷斯凝望著她,眼睛都舍不得眨,想把她的面容印在心里,刻在靈魂里,若有來生,他要來尋她。 “好,那就紅裙子,你等我一下,我馬上換好過來帶你去散步!” 姜絲不但回了他最明媚的笑容,還親吻了他,親吻在他的嘴唇上。 “姜姜!”阿伽雷斯叫住了轉身去換裙子已經走了兩步的她。 姜絲腳步停下,欲轉身:“什么?” 阿伽雷斯阻止了她道:“姜姜,別轉身,聽我說。” 姜絲轉身的動作戛然而止,停了下來,背對著他,端著空湯中的指尖微微泛白,努力的讓自己聲音高揚,歡快:“你說!” 阿伽雷斯貪婪而又眷戀的望著她的背影,低低蒼老的聲音滿滿不舍:“姜姜,我要是死了,你傷心個幾天,難過個幾天,想我幾天,找一個百花齊放的地方,找一個春風明媚的地方,找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找一個你最歡喜的地方,就把我忘了吧!” 對不起,對不起,他無法陪她到最后,他不舍得她,但是他要離開她,她的一輩子是他無法跨越的,無法追尋的。 姜絲紅了眼眶,濕了眼睛,背對著他,回答他:“阿伽雷斯小朋友,你要是死了,不用幾天,最多兩天,我就把你忘記了。” “你別忘了,我活了好幾千歲,所經歷的一切,過眼云煙,不會在我心目中留下任何印象。” 阿伽雷斯聞言眼中閃過苦澀,高興,連聲音也跟著歡快的些許:“那就好,快去換裙子吧,我等你……” 姜絲沒有回頭,悶悶的聲音應了一聲好,拎著手中的空湯盅,加快速度去房間,換裙子。 阿伽雷斯一直望著她,一直望著她,直到看不見她,把那一片綠色的白果葉子拿了出來,握在手上,目光落在面前的白果樹上:“靈眼,好好照顧她,好好保護她,連同我的那一份……” 他話都沒說完,就戛然而止了。 一人環抱不過來的白果樹綠色的葉子嘩啦啦的落了下來,飄在了他的頭頂上,飄在了他的肩上,飄在了他的腿上…… 姜絲換上艷麗的紅裙子,到達院門口,就看見了無數飄蕩的綠色白果葉子,阿伽雷斯就在這些綠色落葉之下,歪著頭,雙眼微閉,嘴角含笑像睡著了一樣。 她站在院門口,停止了向前,就這樣看著他,靜靜的看著他,看著看著,腦子里回蕩著她來到阿貝爾星系400多年,嫁給他400多年。 400多年的影像,在她的腦子里過一遍,像看電影一樣,是那么的清晰,又是那么的模糊。 風吹起了姜絲的紅裙子,她紅著眼眶,努力的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不達眼底的虛無縹緲的苦笑。 長生! 人人想長生,人人羨慕長生。 人們只想著長生了,來做自己曾經沒來得及做的一切,讓自己的人生不留任何遺憾,讓自己璀璨。 人們只想著長生不死,容顏不變,可以積累花不完的錢,享受著別人不能享受的一切。 人們從來沒有想過,長生不死,是懲罰,是一場毀天滅地的懲罰。 愛人,朋友,認識的一切一切,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容顏老去,身體蒼老,死在自己的面前,與自己陰陽兩隔,再也見不到。 就算找了個相似的,可是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片葉子,就算再相似也始終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替代,替身,怎么可能有替代,怎么可能替身完全替身,這一切的一切隨著時間流逝,會清楚的印在腦海里,再也割舍不了。 等到這世界上沒有自己熟悉的人,自己就會蜷縮在一角,看著云卷云舒,看著風,看著雪,看著雨。 自己就像一座大山,春來暑往,秋去冬藏,看到覆蓋在自己身體上所有綠色一遍一遍死去,一遍一遍重新長,但都不是原來的草,不是原來的樹。 姜絲就是那一座山,她長生不死,她容顏不變,她停在了原地,她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親手送走她為之親密而熟悉的人。 她認的爸爸媽媽們,她的好友,她生意場上的伙伴,老師師兄,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他們無法像她一樣長生,她親手送走了他們。 100年,200年,300年,500年,700年,1000年,阿貝爾星系,銀河系,姜絲所熟知的全都死了。 紅眉毛艦隊的眾人死了,泉澗死了,原一滾死了,大鵬鳥夫婦死了,阿伽雷斯死了,小花紋死了,姜蛋蛋死了。 獵殺回來了。 地球繁榮昌盛,曾經的首都,曾經的宮殿,已經變成了禁區。 姜絲躺靠搖搖躺椅上,身后的白果樹已經長到了兩個人都環抱不過來的粗,已經長成整個地球最高的樹了。 白果樹旁是煙柳,她變成了一棵樹,一棵柳樹翠綠色的枝條像鑲了金邊如華蓋一般垂落下來,擋在姜絲的頭頂上,把她納在自己的柳條之下,哪怕她一天一天坐在這里不挪位置,她也不會讓風雨淋濕了她。 她是她的樹,她是她的武器,她是她的伴生,所有人都會拋棄她,所有人都會死亡,唯獨她不會。 她在繁華的時候陪著她,在落寞的時候陪著她,在無人的時候陪著她,她要說話,她與她說話,她要嬉鬧,她與她嬉鬧。 獵殺回來,黑發束冠,如墨披散在后背,全黑寬袖衣袍金線繡黑龍,他漆黑的眼眸中一片死寂。 姜絲停止了搖躺椅,坐起了身子,對他招了招手,像多年未見的老友,聲音清脆清澈帶著一絲滄桑:“獵殺,你回來了!” 獵殺走到她身邊,撩起衣袍,席地而坐,靠在了姜絲腿上,聲音低沉沉穩而又嘶啞:“主人,我回來了。” 姜絲手摸在了他的頭上,再次張口,像一個大人,迎接自己孩子回來:“歡迎回家,獵殺!” 姜蛋蛋死了,獵殺沒有哭。 姜蛋蛋說永遠和他在一起,讓他在她死后,食了她,就如同煙柳食掉滄瀛那樣,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守護著他的長生,陪伴他長生。 他遵照她的意思,化身刀,用她的血,染紅了自己,他也沒有哭。 他的主人姜絲說了一句歡迎回家,他哭了。 洶涌的眼淚無聲的落下來,他伸出長臂,抱住姜絲的腿哭了。 他滿臉淚花,聲音哽咽悲愴:“主人,曦和死了,曦和死了……” “她的血染紅了我的身體,我長生,她只有千歲,我不想讓她死,可是我沒有辦法。” “我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天,就像偷來了似的,我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在計算,我想和她天長地久,永生永世……” “我又清楚的知道,沒有兩個人的天長地久,永生永世,只有我一個的,只有我一個人的,天長地久,永生永世……” “主人,我想留下她,可我控制不住她老去,控制不住時間流逝,她死了,曦和死了,我以為我是一把刀,一把活了幾千歲的刀,會很快的忘記她……” “我忘不掉,她死了,我忘不掉,我開始回憶,回憶和她的種種,重新走過與她走過的路,去待和她待過的地點。” “我像個瘋子,毫無理智的瘋子,那些地方已經沒了她的氣息,沒了她的味道,可是我一轉身就看見她,我迎上去抱她,就抱空了……” 姜絲沒在說話,只是手摸在他的頭上,輕輕的摸在他的頭上,一遍一遍又一遍,輕柔輕柔再輕柔。 煙柳枝條垂落的更下,發出來的更多,猶如巨大的華蓋更密集,更綠更金,牢牢的把姜絲和獵殺罩在她的枝條之下。 白果樹飄下綠葉,像下雨一樣,落在了煙柳身上,落在了地上,要是有人遠遠的望著,就會唏噓,高入云層的白果樹,落下葉子葉子仿佛從云間,調入凡間。 滄海桑田,一日過一日,一年過一年,地球上的喪尸可以繁衍,繁衍出來的就是比普通人稍微強一點的人,他們死亡的年齡不再是四五百歲,而變成了一二百歲。 繁榮昌盛的地球是小花紋的孩子的孩子在領導,他們是龍,亦是人,漸漸的,生活在地球上的人,各種生物,開始分黨系,開始分派。 隨著人越來越多,其他可幻化成人的生物越來越少,地球變成了人的天堂,其他的獸人啊什么的,要么死了,要么重新回阿貝爾星系了。 小花文的后代們一代一代始終遵循著他們祖先留下的承諾,做華夏的龍,保護華夏舊城,舊宮殿,保護舊宮殿里那一棵高聳的白果樹下的老祖宗。 后來人的年齡,100多歲算是高齡,正常七八十歲,八九十歲,小花紋的后代后代后代早已不是地球的領導人。 小花文的后代后代在地球只是一個隱秘的家族,與和地球陸地重新切割掉深海人魚族有親密的聯系,守護著華夏舊城,舊宮殿,成為傳說中華夏的龍。 歷史變成了一個圓,變成了一個循環,所有的歷史在重演,所有的生命都在往復。 華夏人是龍的傳人,華夏人曾經見過龍,華夏人曾經被龍領導過。 這些在歲月的侵蝕之下,流逝之下變成了傳說,小花紋的后代的后代,后代的后代把關于龍的一切文字,高科技記載,全部抹掉, 人族只能在耳語相傳中,一些史料的只字片言中,來去推測,地球曾經輝煌,人龍混住,有人頭虎尾的生物,有可以飛的蛇,超級大的狼人等等各種各樣的物種。 白果樹還是那棵白果樹,宮殿還是那個宮殿,只不過被姜絲的障眼法遮起來了,變成了人族的傳說,尋寶人找不到的地方。 隨著時間的流逝,阿貝爾星系的人族已經轟炸了與銀河系之間的空間跳躍技術,阻斷了阿貝爾星系和銀河系的來往。 關于阿貝爾星系的一切,在歷史的長河之下,在阿貝爾星系人的刻意隱瞞之下,毀掉之下,變得遙不可及,變成了神話。 姜絲所在的宮殿的傳說越來越玄乎,他們說,地球華國原先有一塊地,可以連接到外星系,外星系擁有著我們這里沒有的高度文明。 別看我們這里的高度文明已經很厲害,那個連接的外星系文明更高,人族活的年歲更大,可以活兩三百歲,可以活三四百歲,上千歲。 那個高度文明,有幾千億的人口,擁有很多財富,什么寶石黃金對于他們而言隨手可摘。 只要找到那個連接點,就能找到屬于地球之外的文明,就能到達屬于地球之外的星系。 地球的海洋深海又變成了那神秘莫測讓人無法探索的地方,傳說水里有美人魚,有鮫人,也只是傳說,無人家看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