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河北兩路州府長官入陸王眼中者不多,李邈、張所為其首也。陸王使人暗中勸降,皆為其嚴詞所拒。現今大名府破,張所殉死,依次便是真定了。”河北空虛至此,梁山軍掃蕩北地,已確切無疑。陳瓘有時也不得不感慨,兒子的這一搏,真是可搏出一似錦前程來。“陸王根基穩固,人心在握,縱使士心猶有反復,亦不過是細枝末節。” 難得啊,士大夫自己把自己說成“細枝末節”,難能可貴的很。 須知道士大夫口中的‘民心’更多時候是在指點自己,可是在梁山,這民心指的卻是真正的百姓之心。 陳瓘以‘民心’、‘士心’區分之,任伯雨自然懂得。 “李彥思在其位謀其政。當今圣上繼承大統以來,疏斥正士,狎近奸諛,任用蔡京、童貫一黨奸佞,驕奢淫佚,雖屢失民心,卻也不至叫一路疆臣都不戰而降了梁山。”任伯雨看著陳瓘,他清楚這個時候陳瓘來真定的用意。 都是經歷仕途數十年的人物,此刻就不需要去說什么士林風骨,天下大義。但任伯雨就是好奇,“老夫素聞那位陸大王視士林為朽木,視名儒為草芥,恨大戶入骨,恨巨室入髓,何以就叫瑩中前來真定招撫了?” 這明顯與那位的風格不同么。就梁山軍歷來施行的一套,那不是從頭到尾,一路車翻,敢有異議者,歷來都斬草除根,殺得干凈的么?否則士林怎會傳說他暴虐兇殘,為有史以來蓋始皇帝第二! “哈哈,這般言語就未免過于偏頗。陸王所殺之人雖多,卻皆是罪有應得之輩,從無濫殺無辜之舉,豈能稱得上暴虐二字?此以訛傳訛也。” “昔年江公望有言:人君所以知時政之利病、人臣之忠邪,無若諫官、御史之為可信。若飾情肆誣,狹己私忿以罔上聽,不可不察也。”即是說人君若要知道時政之利弊,人臣之忠邪,沒有像諫官、御史那樣可信的了。而若諫官、御史挾私情肆意誣言,為泄私憤而擾亂皇帝的視聽,則此情不可不明察。 “人處于世間,所聽所聞所知,何嘗不與上相似?德翁亦曾為親民官,當知道今日天下之大戶巨室多惡跡累累者,不殺不足以平民憤。而士大夫之流出于大戶巨室者多,寒門小戶者少,言語詆毀,不足為奇。當今之世,士風日下,不可執也。” “陸王雖嫉惡如仇,實則明察秋毫。”說道這,陳瓘也是覺得羞慚,這話說的他都臉紅。 “如此瑩中今日來此又是為何?莫不是陸王以為,這真定府內外大戶巨室,便就人人向善乎?”任伯雨語音中含著笑意。 陳瓘哈哈笑來,任伯雨這番話叫他想起了當日兒子陳正匯所述的那番話。 小地主【豪強】——大地主【士紳】——官宦世家。 其由小到大之中,積累手段相差仿佛,都是田租盤剝,或是恰逢天災,逼人不得不借貸過活。而后放人借貸,利滾利,一錢變兩錢,兩錢變四錢,無窮無盡也,如此般收割,自是無往而不勝。這般收攏附近人家田畝于自家之手中,內中透著無盡的罪惡和血腥。但陳瓘知曉,這卻是事實也,天下士紳百家,清正干凈著十中無一。 而當地主由小變大,錢財不缺,便自想往權利。如是商賈有了錢財也想往政治,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地主卻比之更便易也,便是供養子弟讀書,旦有人能在科場出人頭地,或是以文明顯盛一地時,則便是聲望劇增,家族亦為一地之望也。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