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世上的顛簸傾向于在蜿蜒曲折中徘徊,死者生時心境中最舒坦的時刻,就是忘記終將逝去的事實,生者將死時候的回憶里,最遺憾的莫過于看似永不厭倦的事情其實毫無意義,活著達不到的目的,也不會成為亡靈的絕響。 l市,13年7月,夏日的陽光明艷而璀璨,卻又在月生時分熄滅,蟬鳴把高樓大廈包圍,來來往往的車流發出轟鳴聲,熱浪被空調冷氣裝滿的臥室抵擋在外,香噴噴的佳肴氣息殘留在室內,剛用過的晚餐讓肚子飽飽的。 葉云夜夜與喬暖暖歡愉,本應享受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可今夜又格外的漫長,喬暖暖睡著了,自己卻仍在長夜里失眠,思前想后,待很久之后方才睡著,可噩夢又忽到來,夢里自己在數年前受不了刺激自殺了。 夢境之中,千年之后。 “您好,這里是時間管理局東部分局,由于你觸犯了自由法(注:人類自由與平等協定法的簡稱)第五項第七條規定。我局已授權對您進行時間減控,您被減除掉的時間是十年零六個月,您的剩余生命時限為一百七十二年六十八天。請尊重自由、珍惜時間!更多疑問可連線時間局客服,祝您生活愉快,再見!” 天空如洗,時間煮雨。葉云望向雨后的半空,思緒扭轉,空靈若谷,呆呆半響,直到機器發出提示音,他趕忙回過神,檢查顯示的指令。 葉云來著這里已經有兩個半月了,這是他確認發出的第一個時間管控單。 在葉云的記憶中,兩個半月前的那天,不,是一百年零兩個半月前的那天,是陰沉沉的、天灰蒙蒙的、是一個自殺的好日子。自己的病態人生恐怕要到頭了!夢中的葉云已經不知道自己活著有什么意義,完全只能以終結自己的方式獲得解脫。 他此時此刻如此痛苦著,生活中擺脫不了的悲哀依然緊密的和自己聯系在一起,而他甚至享受這種病態生活所帶給自己的折磨。這種折磨讓自己苦惱、悲傷,但是他知道自己無法逃脫也無法阻擋,因為此刻的自己沉浸在百感交集中無法自拔,他即愛著又恨著,即想著乞求一點點關心和憐憫,但又孤傲的仰著頭保持無人在意的尊嚴,而自己的需要又是那么的迫切,但給世人的回應的態度又是那么的殘忍和無視,愛是痛苦的矛盾的。那種無止境的需求和可憐巴巴且零星的給予形成強烈的矛盾和沖突,以至于讓人一下子就迷失在這生活的沼澤中,越陷越深、無法解脫. 周身充滿著冰冷的壓力,呼氣費力、喘息困難,隨時隨地都有窒息的可能,而救命的蘆葦依然沒有來,也許永遠不會伸來…… 葉云還沒有寫完,手便開始顫抖起來,剛剛服下的藥物已經產生了作用,葉云還想寫些什么,但是體內傳來的陣陣痙攣,讓葉云沒有辦法提起筆來…… 葉云心中默念著,再見了,我愛的人兒,和這個世界…… 葉云的意識再次有些清醒的時候,葉云只感覺到自己全身無力,勉強睜開眼睛去適應直接投在葉云身上的光。耳邊隱約可以聽見一些聲音在重復,葉云在想葉云是不是來到了天堂。 “第一百零三批冷凍人即將蘇醒,請相應的接待者:時間局,進行相應準備。”一個重復著的聲音直接輕柔的灌入葉云的耳朵里。 葉云的眼睛已經完全適應了這里的光線,葉云能感覺到自己處在的地方是一個巨大且潔白的空間,他躺在的地方,如同水晶棺材、也像飛船艙,圓弧形的透明蓋滑溜的向兩邊打開,葉云左右擺頭看著四周都是像葉云躺著的這樣平臺,上面有些人正在坐起來,向上看,目測屋頂有幾十米之遠。 “請各位蘇醒者按指示尋找對應的接待者,接待者請按要求指示蘇醒者到自己的住處。”那個輕柔聲音繼續灌入耳朵。 葉云的接待人自稱是一名時間局行政干事的女子,第一眼看見她,驚艷異常,唇紅齒白、面若桃花、膚如凝脂、面如白玉。可謂:沉魚落雁、羞花閉月,比之葉云所見之女子都要美過幾分。 “你是誰?”葉云吃力的坐起身來,“我叫邵玲瓏,你可以叫我十月,是你的接待人。”她看葉云的眼神是那么的溫柔,說話的語氣是那么親和,以至于葉云想這就是天堂。葉云面前的這位女子是一位天使,葉云盯著她美麗的眼神看,能看到純潔無邪的光。 葉云又問到:“這是哪里,發生什么事了?”十月告訴葉云,“你是在一百年前被冷凍的,現在已經到了蘇醒的時候。” 葉云完全沒有聽懂:“什么叫一百年前被冷凍。”葉云的第一個念頭:這是一個夢或者只是游戲,或者是什么人體實驗。 當葉云得知自己并沒有自殺成功,而是“睡著了”一百年,然后又原封不動的醒來,葉云發現葉云的思緒也不是痛苦也不是興奮,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無感。 因為在葉云的想法中葉云已經是死人了,死人是不會有感覺的,也不會有痛苦和快樂。 十月把葉云帶到一個臥室,開始指導葉云使用各種各樣的東西。與其說是使用,不如說是魔法,一個咒語、一個指令、什么都有,有點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感覺。十月又帶葉云參觀周圍的建筑,給葉云介紹一百年來發生了什么。什么全自動衣食住行用的機器、免洗自動變裝的衣服、喝口“水”就不用吃飯、房子可以自由變形、瞬間移動的車、等等。 之后的幾天,十月開始帶葉云進行一個多星期的培訓,事實上所謂的培訓,也就兩個人在一個屋子里,兩張椅子面前是一個大屏幕。她帶著葉云看全息視頻,內容主要是什么自由基本協定,而葉云的狀態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什么自由,什么時間管控,葉云云里霧里似懂非懂。 唯獨葉云感興趣的詞是一個好像叫什么,對了,時間懲罰,不過聽講解員的意思,這好像并不是什么好詞。每次十月帶葉云復習的時候,都跟葉云反復強調自由兩個核心三個要素,以至于葉云不想記住都不行。 她還會讓葉云背給她聽,實在是拗不過她這個大美女的,葉云就嘩啦啦背起來:兩個核心:一是:存在是自由的存在,自由是存在的自由;二是:如果一個人的行為被鑒定違反自由,則會受到時間管控。三個要素:一、人是創造工具使用工具的人,學習創造是自由的第一位要素。二、人的價值在于奉獻,創造多少價值獲得多少自由。三、適當的滿足欲望和表達是自由的基礎,過度欲望滿足則會破壞自由。 在葉云看來這些話語不僅拗口而且并沒有什么意義,因為葉云都不懂。十月陪葉云上幾天課,但是葉云看不出她有任何表情,不知道她對葉云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每天回到自己的住處,葉云都想著問題,葉云始終還是沒能理解,本來要自殺的葉云怎么就被冷凍來到了一百年后的未來。為什么要冷凍葉云一個自殺的人讓葉云不明不白的冷凍了一個世紀來到了未來,百思不得其解。 葉云想,死亡不過是睡了一場再也無法醒來的覺,原本是不應該再醒過來,但是葉云竟然又醒來了。葉云困惑、迷茫,沒有方向、沒有目標,但是看著葉云這個住處寬敞明亮、設施先進便捷。 窗外有陽光,藍天的明媚、初陽的溫和、白云的輕柔、花草的茂盛,雖然葉云還沒完全了解這個世界。但由于天天看培訓的緣故,至少感覺整個社會都是充滿自由、幸福、美滿的氣息,完全不像一百年之前的污染、破壞、喧鬧、繁雜。 這一切真實的存在,都曾是葉云幻想的未來,現在,幻想已成,而且葉云就身在其中。可是,未來很美,卻無法讓葉云內心安寧。 半個月之后,十月又帶葉云去一個類似教堂的地方,那種灰暗色的建筑在那個高科技橫行的亮色系產品時代有點格格不入。 葉云聽著臺上的老師或者叫牧師講話,不過葉云更覺得講課的像是給人洗腦的法師,說的竟都是存在的意義。什么存在的意義就是存在本身。存在的矛盾,人的存在是既定事實還是不是?宇宙自由什么什么的,對于這些,葉云心想管我何事。 那個老男人在講著,“宇宙與人的關系……宇宙的起點是點,終點也會歸于一點,那這一點是本身就包含了整個世界。這個點無限復制膨脹,點本身就包含了所有的時間空間,從它最開始的爆發到最后的坍縮終結回一個點,這中間的千千萬萬本身就是既定的。同時這個點是無限復制膨脹的,萬事萬物的本質都是一樣的,而且組成每個人的點都是在本質上是相同的,而每個人其實就是宇宙的縮影。” 葉云怎么聽怎么感覺就像是邪教在洗腦,這種強烈的宿命觀,真的很具有誘惑力。當然,葉云也信這個,否則對于葉云所存在的那個社會的欺騙和離棄哪里有一個好的安慰。葉云無聊的環顧著,看四周的那些人竟然都面無表情的看似認真的聽著。 “人生的價值是否就是奉獻?人生的目的是幸福么?世界應該是和平發展這樣子的么?人活著的意義是什么?”那個老男人又在用一連串的反問句來提醒聽講者。葉云可不知道,葉云心里嘀咕道。他說了一大堆,好像就像和葉云有什么關系似的,葉云根本都不在乎活著死去,對葉云來說無所謂。 但是葉云看了看旁邊美麗的十月,由于有十月陪著,感覺這樣沒意思的事情倒挺好的。葉云看著坐在身旁的十月,想著和她開玩笑:“你以前是不是經常聽這種無聊的演講,這次是不是覺得時間很短啊。” 十月回過頭對葉云笑笑道:“沒有呢,每次時間都一樣。”雖然每次十月都對葉云笑著說話,但是葉云只能感到這種微笑是一種禮貌。 “沒事的,聽聽就可以了,這是時間管理局外星人分局聽的課程。”十月對葉云說。 “外星人分局?葉云們還要管理外星啊,才過一百年,都發現外星人啦?”不過十月沒有說話,葉云沒有看出她的不屑。 但是葉云自以為是的認為她應該認為葉云太孤陋寡聞了,于是,葉云就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了。但葉云轉念一想,外星人又和我有什么關系,難道還要在他們那買東西和她們生孩子啊。 可就在葉云這么想的時候,聽見講課老男人說,“我們現在與六萬多個星系建立了貿易關系,已經有兩百億人口與其他星系的人口建立了伴侶關系……”葉云聽見他這么說著,嘴巴長老大,唏噓不已,完全沉浸在浮想聯翩的境地,他后面的話葉云就沒有聽清了。 “好了,現在,大家有什么問題可以提!”老男人來到了最后的問答環節,“能不能解釋一下時間懲罰者?”有人提問。 時間懲罰者?像是聽到什么可怕的東西。 那個老男人睜大著眼睛說:“他既是神!也是惡魔!這不是我們應該討論的問題,自然會有時間告訴你們真相,至于他會不會降臨,只有時間知道!” 老男人的講課終于結束了。十月說帶葉云去看看這個城市。 葉云來到未來半個月,也算是見到了葉云所在城市的真正面貌,沿途的街道、標牌、綠植整齊劃一,像是整個城市都是在電腦上精心排版之后打印出來的。 各種飛船穿梭不一,但看起來不是混亂,而是如同流水線般齊整。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