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夜色里,艾爾文一行人像是一群不知疲倦的動物,各懷心事,茫然狂奔。 每一個疲倦而又生硬的面孔里,都有一個故事。 最為生動的,應當數艾爾文和奧妮安兩人的。 艾爾文感覺到絕望與壓抑在身邊流瀉而過,仿佛黯淡無光的夜色將無休無止地持續下去。他也分不清是這夜色本就如此,還是他希望它如此。他覺著自己的牙齦已經疼了很久,想來已經疲倦到了極點。但是他知道現在沒有給他休息的機會了,他是不信雷薩會輕易放過自己這一行人的。所以現下連悲戚地情緒被他死死地遏住。 他根本不敢去想他老爹。人到了不敢面對現實的時候,就會開始選擇性的忽略它。但是馬鞍上老費的尸體卻無時不刻地在提醒著他,事已發生。無論他去不去想,當時回眸望到老爹的那個身影,始終留在他腦海里。現實對他進行著無盡的鞭撻與嘲諷。 他甚至想要跪地求饒,懇求現實,也懇求自己,可這二位就是不肯放過他。 可若不是靠著這些絕望的瞬間在支撐著,他早已經倒下了。從“兩輪新月”之后,他就一直想昏睡過去,若不是腦海里的那一幕幕慘狀反復刺激他的神經,他估計早已不在乎生死了。 正當他想對著這綿長無垠的黑夜嘶聲吶喊之際,他望到了身旁她那空洞的眼神。以往那神采奕奕的金瞳里,只剩下窈深的絕望,深不見底。 值此絕望之際,卻發現身旁有一個比他還絕望的人,這讓他更加絕望了,一下子連一點聲音都不想發出來了。也許這世上最絕望的事,就是當一個人深陷絕望之際,還得撐起臉去安慰身旁另一個比他還絕望的人。不知為何,他想起了“皮肉哲學家”蘭莉說過的一句話──人生總是推著我們走,不曾回味也來不及停留。 “要不,把他們埋了吧?”艾爾文看著奧妮安試探性地問道。 奧妮安像是沒聽到一般,猶自驅趕著胯下駿馬。 “我說,我們把他們埋了吧。”他奪過奧妮安手里的韁繩。 兩人的坐騎都慢了下來,整個隊列也隨之慢了下來。大家都趁機喘了一口氣,畢竟一番大戰之后緊接著就趕這么多路,不少人已經是在意識模糊的邊緣徘徊了。 奧妮安怔怔地望著艾爾文,好像還是沒聽到他在說什么。 “走吧,把他們埋了吧。”艾爾文又說了一遍。 奧妮安倏爾瞪大雙眼,驚悚地看著艾爾文,仿佛眼前這人是一個帶來死亡的魔鬼一般。 艾爾文靜靜看著她,心下嘆了口氣,知道她也在拼命抗拒著現實。 也許是艾爾文說的太含糊了,“他們”到底指的是誰。 “夏燁,安排一下,先原地休整,一會再上路。”艾爾文吩咐道,“噢,對了,你再找兩個還有力氣的傭兵,隨我到上山來。” 夏燁看了一圈,眾人皆是面若菜色,他心想著還是自己跟著艾爾文去吧。 艾爾文這時候也懶得管那么多了,兀自把老費從馬鞍上抬下來。他看了奧妮安一眼,夏燁趕緊想上前想幫她一把,奈何公主已經利索地把皮洛大師扛在了肩上。 這時,凱巴背后的雋云悠悠醒來,借著柴火發出的昏黃光亮,她看到那兩個背上扛著人的年輕人。起初她是一臉的迷惘,而后不禁心下黯然。有淚水打在了凱巴的背上。 那兩個年輕人扛著各自的老師,艱難地往山上行去。夏燁在后面尷尬地跟著。 其實抬人和挖坑這些活,用一些魔法都能減輕不少工作量,可這兩人竟是誰也沒用。夏燁看著這兩個用法杖刨坑的年輕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老費啊,這里也算是依山眺海,風景宜人。學生也只能做這么多了。”艾爾文望著坑里費提墨那蒼白的面容說道。 而奧妮安則是一句話也沒說,毫無表情地凝望著皮洛大師。 其實這二人都是極其內斂的人,不會來虛偽的哭天搶地那一套。只有愚蠢的人才擅長騙自己,而真正渾厚的人物,生命里那種難以消解的情緒早已經溶進其性格里。 兩人心下都清楚,這已經不再是單純的葬禮,而是在揮別過去。可以說馬洛德一戰過后,這兩人都沒了父輩的庇護,前路如何,是生是死,都得看他們自己了。 “走吧,還得接著趕路呢。”艾爾文把外套解下來披在奧妮安身上,轉過身去,不再看身后的那兩座墓碑。 一塊碑上寫著“國之柱石,海宇宗師。” 另一塊上只寫著“良師,益友。” 艾爾文之所以會留下這四個字,并不是說老費和他的關系是亦師亦友,而是他已經隱隱猜到老費和自己父母的關系。 所以他也開始對那本《時空法則》的來源,以及為何它會經由老費交到自己手里,產生了無盡的猜想。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