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阿心,怎么一個人在天臺吹風?” 宗極拿了兩瓶開過的啤酒走上了五樓的天臺。 把其中的一瓶,拿給了夢心之。 “大概是等爸爸來找我喝酒吧。” 夢心之笑著接過啤酒,和宗極碰了一下瓶脖子,一口就喝掉了小半瓶。 那波瀾不驚的表情,就和宗極給她遞過去的,是一瓶玻璃瓶裝的礦泉水似的。 “你這是一晚上沒喝水?渴成這樣。”宗極不甘示弱地跟著喝了一大口。 “確實是沒喝。”夢心之自己又喝了一口,才放下酒瓶,略顯無奈地和宗極說起了緣由,“一晚上,關顧著和妹妹講《蒙娜麗莎》了。” “蒙娜麗莎?”宗極幫夢心之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尾,“你該不會是拉著阿意一起看《達·芬奇密碼》了吧?” “是妹妹拉著我看的。這鍋我可不背!” 夢心之把手上的啤酒喝完,對著宗極搖了搖空瓶,眼神里面,帶了點示威的意味。 “怎么都上升到背鍋的程度了?” 宗極仰頭,一口把自己手上的啤酒給喝完了。 他一點都不渴。 面對女兒有意無意的示威,還是沒辦法就那么一笑而過。 別的事情可以讓女兒青出于藍,喝酒的話,就大可不必。 歲月有時候真的有點神奇。 宗極不免想起夢心之小的時候,吃碗加了料酒的沙面湯,都能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整整六個小時。 現在倒好,給她拿瓶啤酒上來聊天,整得和要表演吹瓶似的。 如果他剛剛帶上來的是一瓶紅酒,是不是這會兒差不過也要見底了? 宗極倒是不覺得把女兒的酒量給練出來有什么問題。 女孩子嘛,不會喝酒還是比較容易吃虧的。 事實上,夢心之只有在家是海量,到了外面就是標準的滴酒不沾。 就很神奇的,連勸她喝酒的人都沒有。 夢心之長得比較不一樣,屬于那種看起來就和酒精絕緣的氣質。 她更應該生活在顧愷之的畫里,而不是一千六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紀。 “妹妹看了一半,就問我說達·芬奇的畫作里面,是不是真的有密碼。害得我解釋半天。差點就以為會解釋不清楚,要被媽媽千里追殺了。” 夢心之摸了摸心口,像是被東施效顰的那個西施。 “那不是也挺好的的嗎?你媽媽要是有千里追殺的心,我就帶著她去看你。她負責追殺,我負責保護。咱們父女倆找個避開你媽媽視線的地方喝酒聊天。” 宗極一下就規劃好了行程。 夢心之抿著嘴,似笑非笑地對著宗極點頭。 鼻子里發出近似于贊同的聲音。 “你這什么表情?”宗極沒來由地開始心虛。 “思考過后,對可行性表示不信的表情。”夢心之回答。 “不信?”宗極佯裝生氣,一臉嚴肅道,“咱父女之間,現在連這么點信任都沒有?” “那必須沒有啊。我媽要是想追殺我,你肯定是她的頭號殺手啊。”夢心之對宗極的家庭地位了然于心。 “我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好嗎?我得讓你媽媽以為,我和她是一國的,才能為阿心謀求更多福利,對吧?”宗極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比如呢?”夢心之沒有送上臺階。 “比如……”宗極迅速搜索了一下記憶庫,“你畢業之后想去留學,你媽堅決不同意,最后還不是我幫你搞定的?” “聽起來還真像那么回事。”夢心之一點都沒有誠意地回應道。 “什么叫真像?事實也是如此!” “明明是我自己拿了獎學金,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就緒了,我媽知道她反對也沒用。” “反對有沒有用,和反不反對是兩回事。”宗極再次強調,“你怎么能磨滅爸爸在這里面的作用呢?” “我都不想揭穿你啊,我的爸爸。” 夢心之擺出了一副息事寧人的態度。 這態度讓身為老爸的宗極渾身都不得勁。 “我還就等你著你揭穿了!”宗極如是說。 “行吧,既然老宗同志這么想求錘,那就讓你得個錘子。”夢心之猜都能猜到,“你是不是和我媽說,我如果繼續留下來,會把妹妹給帶偏。最好的辦法就是別讓我們兩個整天湊在一起。” “呃……這個……”一秒語塞過后,宗極開始強詞奪理,“英雄不問出處,理由只管用處……你甭管我說了什么,你就說你媽是不是沒有再反對了?” 這樣的爸爸,鮮活地像是沒有長大。 甚至可以用可愛來形容。 夢心之拿空了的酒瓶和宗極碰了碰,說道:“好,給我們老宗同志記上一功。” “慶功酒怎么能是空瓶?”宗極往后躲了躲,伸手拿過夢心之手里的空瓶,挑了一下眉,“等著,爸爸再去拿兩瓶啤酒上來。” 夢心之沒有異議。 趁著這個間隙,抬頭仰望夜空。 今天的月亮很圓。 孤零零地掛在天上。 好在月光是暖暖的橙色。 調和在一起,倒也沒有太多高處不勝寒的冷意。 夢心之忽然就想,月亮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掛在天上的? 【明月幾時有】,問的是某一天、某一個時節。 還是在更深層次地探討月球的起源? 過了快十分鐘,宗極才拿了兩瓶原漿上來。 也難怪夢心之會有時間想這么多。 宗極把其中的一瓶遞給夢心之:“阿心是又夢到和麗莎夫人一起唱歌,才想著再看一遍《達·芬奇密碼》的嗎?” “真不是我要看的!”夢心之接過啤酒,無可奈何道,“妹妹還沒睡?她說是我帶她看的?” 夢心之心里清楚,如果爸爸剛剛下樓的時候,沒有發生點什么,就不會拿兩瓶啤酒拿這么久,也不會一上來又把話題給拉了回去。 “沒有。”宗極幫小女兒解釋了一下,“阿意也說是她自己要看的,這會兒正興奮地拉著你媽媽在說。” “我媽壓根就不相信是不是?”夢心之心下了然。 “嗯。你媽確實是不信。”宗極沒有否認。 夢心之搖了搖頭,一臉無奈:“我媽她大概是魔怔了。” “你倆彼此彼此。”宗極舉著瓶子和夢心之碰了碰,“你媽媽剛剛也用了同一個詞來形容你。” “是嗎?我媽也說我魔怔了?”夢心之雖然意外卻沒有反駁,“也對,我們家要真有人魔怔的話,我的魔怔指數肯定要比我媽高一點。” “你最近真沒夢見蒙娜麗莎?沒有和麗莎夫人在夢里探討探討?”某位同志的立場一點都不堅定,一看就是受人指使過來“問責”。 盡管問的比較委婉。 “沒有。”夢心之斬釘截鐵。 “那阿心最近有夢見誰嗎?” 宗極最大的問題,是無條件的相信兩個女人——他的夫人和他的大女兒。 而這兩個女人的意見,又經常都是相反的。 他加在中間,既是甜蜜又是左右為難。 “有。”夢心之并不隱瞞,“做畢業實習課題的時候夢見了王閏之。” “王閏之?”宗極一下沒反應過來,“歷史上的人物?” “嗯。你應該還挺熟的。” “哪有啊,爸爸可做不了和歷史人物坐在一起唱歌跳舞、談天說地的夢。”宗極連連擺手。 “在夢里,王閏之和我說,她是蘇軾一生的摯愛。”夢心之稍作提醒。 “等會兒,蘇東坡一生的摯愛?” 宗極立馬想到了蘇軾那首著名的千古悼亡詞《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宗極頓了頓,“這首《江城子》我記得是蘇東坡寫給發妻王弗的。你夢見了王弗了?” 宗極的眼睛亮亮的,顯然是對這個話題真的感興趣。 “不是,蘇軾有兩個老婆,王閏之是他的繼室。我夢見的是王閏之。” “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這么一號人物,王閏之是王弗的堂妹,對吧?” “嗯。”夢心之應和道,“東坡居士的一生一共有三個女人,都姓王,發妻王弗、繼室王閏之、侍妾王朝云。” “這倒是不一定。”宗極賣了個關子。 “哪里不一定?”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