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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卷第十七章【荷娜失蹤王睿蘇醒】

    冰玄宮內，宗主公房內，陸穎將合約初稿獻上，大致講述了一遍眼下古特林部族的情況，其中對阿娜塔爾的評價很高，認為她是將來荒族人的核心領袖，她的哥哥奧貝坦則更適合擔任護法。

    赫連雪頭發扎起，雙眼眼影紫色較深，上身是水綠色的罩衫，胸前掛著一串冰藍色的飾品，泛著銀光。下邊穿著一條玄色長裙，一雙黑色靈獸皮靴，有種說不出的傲潔氣質。

    她一邊瀏覽合約初稿，一邊分心傾聽陸穎的稟報，等到陸穎說完后，合上初稿，說道：「你覺得古特林部族有能力一統荒人嗎？」

    陸穎想了想，說道：「古特林現在雖然不是最強大的部族，但他們這一輩既然出了阿娜塔爾和奧貝坦這樣杰出的年輕一輩，只要再加上我們的支持，有七成的希望。」

    「你倒是看得很準，荒人散落在北冥大地，投靠我們的占了多數，如果能好好利用起來，未嘗不會成為我們的一大助力，眼下劍宗與天道盟結盟在即，我們必須未雨綢繆了。」赫連雪拿起一只筆，蘸了蘸朱色的丹墨，然后在合約初稿上寫下了批示，認同阿娜塔爾代表的古特林部族一統荒人勢力，但條約中的一些條款還有待商榷。

    得到批示后，陸穎心里有了底，準備同阿娜塔爾進行第二次磋商。

    赫連雪本將這種小事很快拋到一邊，重新將關注的焦點落在劍宗和天道盟結盟這件大事上來，尤其關注王睿。

    不過近期，她并未得到王睿的相關消息，似乎對方自從羞辱了冰玄宮派去的幾位長老后，陷入蟄伏當中，莫非是有什么陰謀不成？

    「你別想避開我，除非你不想通過傳送陣回到東玄洲。」赫連雪眼神中透出一股愛恨交織的復雜情感，就連她自己有時候也無法理解，自己對王睿的感情十分矛盾。

    明明厭惡此人，卻又有種難以割舍的奇怪感覺，她知道這是自己前世記憶帶來的影響，但是今生的自己又到底是何人，是赫連雪，還是陳琪？這讓她感到痛苦……

    第二輪磋商果然激烈了許多，阿娜塔爾盡管有了準備，但還是受到了一些打擊，陸穎長老完全改變了當初在冰玄大營里的相對好說話形象，變得十分難纏，甚至有時候蠻不講理。

    不過，這番磋商中，阿娜塔爾發現自己的計劃實際上實現了更多的目標。

    比如冰玄宮他同意了他們古特林部族可以南遷五百里，這比之前的百里要大大提升了許多。

    此外，古特林部族將獲得冰玄宮的大力支持，包括從靈石資源上和派出門中精銳幫忙訓練荒族修士。

    總之，這番磋商讓阿娜塔爾認識到了冰玄宮確實是在動真格的，頓時緊張了許多，有些細節她都只能妥協讓步，為的是獲得更多的好處。

    荷娜則有些焦急，雖然談判整體進展順利，自己的好姐妹阿娜塔爾也代表部族獲得了巨大的好處，但自己的目標卻沒有實現。

    她想要見到赫連雪，卻遭到了冰玄宮門人的拒絕，這也能理解，她現在的身份與赫連雪相差太遠了，求見根本沒用，赫連雪根本連她這個人都不知道。

    荷娜想要硬闖，但又怕影響阿娜塔爾和她的部族，讓自己的好姐妹無辜陷入危境中，這是荷娜無法接受的。

    如此糾結地過了數日，第二輪磋商結束，阿娜塔爾在付出了較大的代價后為黑特林部族換來了巨大的好處，也讓大荒宗的構想不再是一個構想，未來二十年內將很可能成為現實。

    冰玄宮沒有對外宣布這份合約，只是低調地為此次談判結束舉行了一次慶功宴，黑特林部族的重要人物都趕來了，當天赫連雪還是出現在了宴席上。

    酒到中旬，赫連雪起身給眾人敬了一杯酒后便離席而去了，其他人倒也理解，畢竟赫連雪的地位在北冥洲很高。

    赫連雪離開后，一時間，沒有人注意到，黑特林那邊也有一人離開了。

    「你們都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赫連雪揮手示意跟隨在她旁邊的護法們離開，護法們雖然有些擔心，但考慮到這是在自己宗門內，所以還是很快退下了。

    赫連雪看似隨意地四處走走，最后來到了一座冰晶花園中，今日的她一身盛裝，冰藍色的裙袍襯托得她十分優雅，領口直立，令她的脖子看上去更加修長，雙肩位置有兩片白皙護甲，流光不時漫過，讓她顯得十分出彩。

    「出來吧，跟了我這么久，也不容易。」赫連雪走進一座暖亭內，亭子四面有批簾，中間桌子下方有機關，她手指打出一道靈光，頓時一抹火焰鉆進了機關中，頓時令溫度持續上升。

    不遠處一根柱子的陰影里，一名身材高挑，穿著白色勁服，脖子上圍著一條皮草，戴著一定獸皮帽的俏麗女子走了出來，正是荷娜。

    「不愧是冰玄宮宗主，終究還是瞞不過你。」荷娜整個人顯得不夠客氣，這種感覺倒是很少見。

    赫連雪轉過身，渾身打量了一番，譏諷道：「這一世，你的皮囊好看多了，不過，你還是那個你嗎？」

    「你知道我？」荷娜有些意外。

    「當然，你我本一體，記憶也分成了兩塊，只不過你覺醒的是愛，我覺醒的卻是恨罷了。」赫連雪有些落寞地說道。

    荷娜看著赫連雪，掀開批簾，也走進了暖亭中，在她對面坐下。

    「為什么要恨他？」荷娜不解地問道。

    「因為你。」赫連雪的回答讓荷娜更是不解。

    「既然覺醒了前世記憶，不該如此。」荷娜不滿地說道。

    「你不懂，只有愛才會有恨，愛得越深，恨得越深，你敢說前世里沒有恨過他？」赫連雪開始將前世中的恨意畫面一一幻化出來，像是卡片一般，在荷娜的面前。

    有些畫面已經很久遠了，荷娜覺得自己的記憶的確出現了偏差，原來在自己的內心中，曾經對自己所愛的人是有著恨意的，只是很好地隱藏了起來。

    「夠了！」荷娜閉上了眼睛，赫連雪笑著將這些記憶卡片收了回去，沒入自己的掌心中。

    赫連雪繼續說道：「此恨不消，意難平，你懂了嗎？」

    「你想對他做什么，或者，你想讓他做什么來補償你？」荷娜追問道。

    「我要囚禁他一千年，不，一萬年！」赫連雪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意，后來實在忍不住，終于大笑了起來，但是笑到最后，卻是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荷娜嘆了口氣，她忽然有些理解了赫連雪，前世種種的記憶隨著死亡而四分五裂，隨著輪回轉世，每個分身都繼承了一部分，有人已經忘卻了那部分記憶，有人則是從記憶中解脫了，有人則是繼承了前世里的恨，有人則是繼承了前世里的愛，她們數個身份中，她和赫連雪對王睿的情感最為強烈，因為愛與恨是天生對立且強烈執著的情感，某種程度上，恨遠比愛要更加深刻。

    「大哥不是完人，你我也不是，前世的一切都隨風而去吧，你做你的冰玄宮宗主，不論你將來要一統北冥洲修仙界還是征服四大陸，都隨你。我則陪著大哥他走到最后，直到壽元耗盡，如果能夠死在他懷里，這一生我將再無遺憾，也算了卻了前世的執念，好嗎？」荷娜伸出手，握住赫連雪的雙手，對方的手帶著寒意，似乎骨子里都有寒氣，荷娜想用自己的溫暖去喚醒赫連雪原本仁善的本心。

    赫連雪的樣子有所意動，原本冷峻帶著寒意的表情像是要解凍一般，幾乎就要同意點頭了。

    但是一個念頭隨即傳到心中，她發現，到頭來，自己還是失敗者，成全了王睿和荷娜，劉給自己的唯有無盡的寂寞，還有那份痛苦的記憶，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偉大，為什么要成全他人，不成全自己？

    「不！」赫連雪陡然甩開了荷娜的手，站起來，臉色陡然變得冰寒無比。

    「不要為難大哥，我愿意代她承受一切后果，只希望你放過他，他已經活得足夠疲累，不要再讓你我令他受到痛苦折磨。」荷娜哀求道。

    赫連雪一把捏住荷娜的下巴，冷笑道：「為什么是你陪在他的身邊，為什么不是我們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你轉世投胎成了另一個身份，擺脫了各種負面、殘缺的記憶，只是保留了對他的愛，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對你如此優待，我不服，我不想看到你和他幸福，我不會成全你們，既然你要為他恕罪，那也可以，就讓我看看，你在他心中有多重要的，除非他能讓我滿意，讓我化解開心中的恨意，否則你們這一輩子至死不會在一起。」

    赫連雪說話的同時，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荷娜的腳底開始，迅速蔓延上來，等到她話說完之后，荷娜整個人接近九成比例都被凍結住了，接近一座冰雕。

    「我……我……我愿意為大哥付出一切，或許這就是我為何能保留這份前世的愛，你更愿意……要對等的補償，或許，這就是恨。如果愛一個人非要對方付出對等的愛，我不知道這是愛還是恨，因為這世上沒有完全同等去愛對方的其情感。」荷娜掙扎著說道。

    赫連雪松開了她，看著她慢慢被寒意覆蓋，在荷娜最后被冰層凍結的一刻，赫連雪冷漠的聲音回蕩在她耳邊：「既然沒有，那就要補償，如果補償不了，那就要付出代價，這就是我的覺悟。愛不能是單方面的付出和犧牲，只有互相對等地交換愛，才能持久，你不懂，你的愛太淺薄了。」

    「也……也許吧，但……但是我……只希望大哥好好活著……前世死去的那一刻，我對他的思念也沒有斷絕，伴隨他度過一陣子，你不……不會懂的，永……遠……不……會……」荷娜艱難地說道。

    「閉嘴！」赫連雪張口噴出一道徹骨的寒氣，令荷娜一的聲音一瞬間消失。

    她的表情定格在了最后這一刻，冰凍寒氣將她完全凝結成了一座冰雕塑像。

    她的肉身也被隱藏了起來，無論如何感應，也只能感應到眼前之物不過是一座冰雕人像而已，只是雕像長得如同荷娜一般，不過，她的表情并不痛苦，卻是一種甘愿承載某種責任的解脫。

    「傻女人！」赫連雪抬手將這座冰雕人像收進自己的袖中，隨后熄滅了暖亭的火焰，退了出來。

    宴席結束后，阿娜塔爾發現找不到荷娜了，頓時令古特林部族的一干法士不安起來。

    奧貝坦主動要求冰玄宮開放更多地方，讓他們尋找失蹤的通行伙伴，自然遭到了嚴詞拒絕。

    阿娜塔爾求見赫連雪說出了自己的意見，卻被赫連雪給訓斥了一頓，并且告誡她，如果再胡攪蠻纏，那之前簽訂的合約全部作廢，古特林部族不僅得不到現在的好處，還將被冰玄宮踢出陣營，從此成為陣營敵人。

    面對冰玄宮的咄咄逼人，阿娜塔爾只好忍氣吞聲地選擇了暫時離開，但是在冰玄宮大本營外留下了自己的人，但是始終等不到荷娜，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哥，我有種很不好的直覺，荷娜可能出事了。」阿娜塔爾臉色蒼白地說道，她與荷娜關系已經情同姐妹，眼下卻弄丟了荷娜，讓她倍感自責。

    「不要著急，荷娜我相信她還活著，我留給她的魂珠并未發生意外，只是似乎遭到了封印一般。」奧貝坦安慰道。

    阿娜塔爾連忙懇求道：「哥，那你能不能追蹤到她的位置，晚一分，荷娜就危險一分。」

    「不行，我試過了，魂珠只要不被捏碎，就無法顯示出確切位置，荷娜似乎來不及捏碎魂珠，或者說，她當時根本沒感知到危險，難道說當時跟她在一起的人是她認識且熟悉的人，荷娜并沒有對此人設防？」奧貝坦皺著眉頭深思起來。

    阿娜塔爾淚水漣漣地說道：「我不能讓她就這么不明不白地從這世界上消失了，我一定要找到她，如果她遇害了，我一定會為她復仇，哪怕傾盡自己的所有。」

    「妹妹……」奧貝坦沒有想到阿娜塔爾對荷娜會如此在意，即使他曾經單戀過荷娜，也沒有想過要付出自己的所有去挽救她。

    阿娜塔爾抹去眼淚，說道：「我想起來了，我要去見一個人，我知道他一定有辦法救回荷娜。」

    「誰？」奧貝坦不解地問道。

    「王睿！」阿娜塔爾說出那個名字后，奧貝坦頓時心里亮堂了起來，那個人或許真的可以，因為他的實力和背后的勢力都足以令整個北冥洲震顫。

    他們兵分兩路，奧貝坦帶著一部分古特林的精銳法士留在了冰玄宮大本營附近，進入潛伏中，暗地里開始調查荷娜的失蹤。

    另一方面，阿娜塔爾則從部族中調集了一批化神期的法士和祭司，跟隨自己左右，一同前往劍宗求見王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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