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契約-《望闕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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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曉搖搖頭,拍著胸脯保證:“是奴婢親自去知會的,絕無旁人看見。”
衛瑜點點頭。
說話間,便已經到了滄浪亭。
滄浪亭處在御花園后一個偏僻的角落,荒廢已久,罕有人至,因為許久沒人打理,整個角落荒草叢生,地上滿是枯枝敗葉,連亭上的匾漆都已經掉得七七八八。
在這一片破敗中,項斯遠長身玉立,憑生一股遺世獨立之感,滿身的沒落寂冷,仿佛那滿園春色的熱鬧皆與他無關。
見衛瑜緩步走來,他躬身行了一禮,道:“參見公主殿下。”
他微垂著頭,站在衛瑜兩步之外的地方,讓人挑不出絲毫毛病,不卑不亢,進退有據。
衛瑜暗自點頭,在亭中收拾好的石凳上坐下,含笑說道:“四表哥無需多禮。”
“四表哥”三字一出,項斯遠明顯怔了一怔,“不知殿下詔晚生前來,所為何事?”
他已有功名在身,又得侯府蔭蔽,雖然身無官職,但還只自稱“晚生”,可以說是相當謙虛了。
如此謹慎也不是沒有緣由的,項斯遠低著頭,頭腦里打著轉,卻實在捉摸不透今日這一遭的用意。
多年來皇室一向疏遠定遠侯府,他既無官職,又無圣眷,與這位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公主更是毫無交集,連面都沒有見過,實在不知還有什么能引起她的興致。
他對這位揚名京都的昭陽公主并無多余的看法,也無意攀什么高枝,只是覺得十分麻煩。
時逢公主選婿的特殊時期,他被叫到這荒僻無人之處,若被人發現,只怕跳進黃河也解釋不清。
衛瑜瞧出了他的忌憚,卻并未在意,輕搖著團扇,笑道:“四表哥的詩我瞧過了,意蘊深沉、很有風骨,我很喜歡,只可惜不合皇祖母口味。”
項斯遠垂下眼睛,恭恭敬敬地道:“晚生才疏學淺,不討太后娘娘歡心也在情理之中。”
衛瑜看他滴水不漏模樣,輕笑了一聲。
清凌凌的杏眼襯著滿身的華貴的金玉珠翠,顯得璨璨生輝,“四表哥有禮了,其實何必做這些假模假樣的姿態呢?”
項斯遠依舊垂著頭,淡淡地道:“晚生不懂公主在說什么。”
衛瑜笑道:“應付宮庭所作的御詩不外乎歌功頌德,好不好都是那一個樣子,越是寫得花團錦簇越泯然眾人,四表哥若是有意藏拙,跟著寫陳詞濫調便罷了,可你那詩……”
“你故意寫些憂心邊患的話,是知道皇祖母出身將門,想另辟蹊徑吸引皇祖母注意吧?如此用心,最后卻被幾個花架子壓了一頭,心中是不是很是不平?”
她拉長了語調,儂軟的嗓音里帶了幾絲的調侃,配上公主的身份和這一身貴氣逼人的裝扮,顯出兩分高高在上的嘲諷感。
不是衛瑜刻薄,雖然她本性里是有那么一點點,但這回卻是有意如此。
項斯遠嘉元十三年鄉試解元,當年會試榜上十三名的正經進士出身,后被授庶吉士,進翰林院,取得如此成就時才不過十七。
如今淪落至此,連官位也沒有,其中原因很是復雜,歸結成一句話,便是受定遠侯府牽累。
他雖是侯府子弟,卻不在京中長大,年近弱冠才回京城里來,在京中并無根基,也無親友相護。
一方面是內宅陰私,一方面則是皇室疏遠,總之所有倒霉事都落在他的頭上。
少年成名,有才能,但也有些傲氣。
使些小手段想要搏個前程也屬尋常,姿態雖然狼狽,但衛瑜倒也不覺得有錯,她并不是多看重氣節的人,況且氣節這東西用在自己身上便罷了,沒有人有立場用來要求旁人。
只是畢竟讀書人最要臉面,被人當面如此譏諷,怕是要惱羞成怒。
果然,此話一出,項斯遠渾身一僵,垂在身側的手掌驀地握緊。
衛瑜瞧他緊繃的神色,勾唇一笑,不僅沒收斂,還愈發過分,“四表哥兩榜進士出身,又是欽點的庶吉士,如今受制于一個婦人,只能在家中蹉跎歲月,是不是很不甘心?”
項斯遠在京中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對這位深受寵愛的小公主早有耳聞,傳聞她任性驕縱,視禮法為無物,連嬪妃也敢隨意驅趕,還氣走不少授課夫子,如今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她話說得尖刻刺人,句句往他最隱蔽的痛處上戳,臉上卻仍是一副笑臉如花的模樣,白皙無暇如一團凝脂的俏臉泛著血氣充盈的粉暈,明眸灼灼,美得院中百花都失了色。
他卻差點沒端住恭敬的姿態。
春風緩緩拂過,帶來幾絲寒氣,他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心緒,但語氣還是泄露了心中的怒意,“公主特意留下晚生,就是為了譏諷晚生取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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