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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這明察之術(shù)學生濫用不得，那敢問老師，還有其他治吏之法嗎？”阮元問道。

    “明法度，示規(guī)矩。”朱珪道：“眼下國朝雖是法度齊備，可諸般細務(wù)之間，也難免有規(guī)定不周之處。尤其是倉庫盤查、河堤海塘興修的開支計算，還有公文驛傳之事，許多關(guān)要之處，規(guī)定并不仔細，是以極易被那居心叵測之人鉆了空子。這些事每省各有不同，老師這般與你說了，也只得說個大概。具體浙江有何積弊，還要你一一查詢才是。但你卻有一點是老師遠遠不及的，你經(jīng)術(shù)之外，又精通算學，賬目清點、議定開支，這些事或許你很在行啊？其實老師也覺得，去州縣做官，算學之術(shù)還是要懂一些的，不然賬目錢糧之上，極易被下吏作偽，這件事你若是多加留心，或許能事半功倍。”

    “至于賠補虧空……伯元，這件事你還是要做的，但我與皇上商議，卻也有個共識，就是眼下軍興之際，卻不比之前世宗皇帝清查虧空之時。賠補之事，切莫急躁，若是一味想著補上朝廷虧空，就不顧百姓死活，那豈不是殺雞取卵，竭澤而漁了？既然不著急，伯元，老師估計著只要你能坐穩(wěn)浙江巡撫的位置，皇上會讓你多做幾年的，總要把內(nèi)外之事，一一都解決了才好。到時候，一定要有長遠的規(guī)劃，朝廷虧空要補，百姓生計卻是更加重要啊。”朱珪這樣說，一方面是嘉慶確實透露過這種想法，另一方面也是因他清楚阮元心性，阮元辦事務(wù)求穩(wěn)重，但為了穩(wěn)重，就需要耗費更多心力和時間來構(gòu)思方案、化解矛盾。這樣鼓勵阮元，更有利于他有效不紊的進行決斷。

    阮元自然也知道朱珪心意，于是又問了朱珪些清點倉庫，捕治賊盜之事，一日之間，幾乎所有能想到的巡撫職責，自己都有了個大概的認識。但即便如此，阮元卻也還嫌不夠，想著自古以來，多有歷任州縣，治績出眾的先賢可供參考，入夜之后，也不停歇，又取了一冊《漢書》，看到《循吏傳》一篇，準備詳細研讀。雖然阮元多涉正史，可《循吏傳》乃是歷代正史中多不被在意的類傳，舊時學習，也自有不用心處，這時只得暗自慚愧，開始補上這些被“遺忘”的“課業(yè)”。

    正讀書專注間，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夫子這讀的，可是《漢書》么？我之前也聽夫子講過些，可是我自己看的時候，覺得這書好難。夫子這看的是哪一段啊？能不能也指點指點我呢？”

    “無妨，《漢書》從來難讀，若不能盡觀其注解，是絕不能……”這時，阮元才突然發(fā)現(xiàn)，這聲音并不是孔璐華的聲音，方才抬起了頭，只見也是一個女子側(cè)立于自己身旁，面目清秀，和順可親，比孔璐華少了一些高雅貴氣，卻多了幾分拘謹，正是劉文如來幫他擺放書案了。

    阮元這才想起，平日閑來無事，他也時常在家中講些史書故事給劉文如和謝雪聽，謝雪所長在于詩畫，史事之上，反應(yīng)未免稍慢了些，劉文如卻似乎一直很感興趣，時不時也會讓自己多講幾句。自己當時也只是隨口應(yīng)答，多講些相關(guān)故事，卻也不難。這時想來，或許劉文如隨自己讀書多了，也逐漸對史書諸事，有了深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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