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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魁……”阮元?jiǎng)倓倓?dòng)口，才覺得阮鴻這個(gè)字頗為拗口，而且所謂魁陽，似乎更應(yīng)該是高大健壯之人的字號(hào)，與阮鴻這略顯文弱質(zhì)樸的樣貌，可是大大不符，只好陪笑道：“還是二叔好聽。”

    楊吉?jiǎng)偛怕犎铠櫮昙o(jì)，只比阮元大四歲，也上前問道：“這位二叔，你說你比伯元大四歲，那豈不是比我還小著兩歲？不如這樣，伯元稱你一聲二叔，你稱我一聲哥哥，這樣咱們不就扯平了？”

    “這……這位大哥說得也是……”阮鴻似乎也沒找到更好的辦法。

    阮元聽著，似乎“扯平”了半天，自己也沒得到什么好處，反倒是在楊吉面前降了一輩。

    “楊吉，去幫幫二叔，他們從揚(yáng)州過來，東西多。”阮元也不是好欺負(fù)的。

    “好嘞，二叔兄弟，我來幫你！”

    阮元聽著也是哭笑不得。

    楊吉一邊從船里搬著行李，一邊也對阮鴻道：“你別看你這侄子話說得好聽，我靠訴你，他在這京城七年，哪都沒去過，凈在家里讀書來著。要看這京城風(fēng)景，你得跟我走。”

    “楊大哥，這京城碼頭，只有一條水道，也和咱揚(yáng)州南水關(guān)似的，那城里人不得更多啦？”

    “可不是嗎，我跟你講，正陽門往前走，那有個(gè)大柵欄，我最愛去，平時(shí)什么人都有，前門那條大街，左邊是珠寶市，右邊是肉市，再往南是鮮魚口、豬市口、還有天橋說書的，那可比咱揚(yáng)州評彈聽得舒服。不像你這侄子，成天子曰詩云的，多無聊。”

    阮鴻聽了更為好奇：“楊大哥，那天橋說書的有那么厲害嗎？咱揚(yáng)州評彈我聽過幾回的，想比咱們厲害，可沒那么容易啊？”

    “你別說，你聽，聽一回，保管喜歡。前幾天會(huì)館里有個(gè)老學(xué)究，非得讓我們聽評彈，聽得小半個(gè)時(shí)辰我就睡過去了。”不過兩人手里一直勤快，阮家行李也已一一從船上卸下，準(zhǔn)備裝上馬車。

    阮元也有點(diǎn)不好意思，補(bǔ)充道：“二叔您別聽他的，這京城里我去的地方不少，法源寺，還有外面那涼水河，有空了我?guī)ァ！?

    “二叔兄弟，你聽仔細(xì)了，他說的是‘有空’了，再去。所以你還得跟我走，信他，你一輩子都得憋在會(huì)館里面。”

    “伯元這么忙嗎？”

    “伯元你看，‘二叔兄弟’這個(gè)詞，你二叔可是一點(diǎn)意見都沒有，怎么樣，好聽不？”

    ……

    不過這樣說來說去，一行人的氣氛也漸漸緩和開來，對阮元也是另一件好事。

    一行馬車緩緩進(jìn)了東便門，一路向西而去，阮元和阮承信同乘一車，說起江彩遺體安葬之事。江彩發(fā)喪已過了四個(gè)月，若是再不啟程回?fù)P，只怕會(huì)館里也不方便。

    “伯元，此次來京，我也是為了彩兒的事來的。”阮承信道：“其實(shí)今年我不便久留京城，揚(yáng)州那邊，橙里舅父這一年來，身體大不如前，若是我不在揚(yáng)州，沒了照應(yīng)之人，江家會(huì)更難過。這次我再回?fù)P州，也把彩兒帶回去安葬，你說如何？”

    “自是萬幸，只是……也難為了爹爹。”阮元道。

    “真正難為的，是彩兒才對。原本我想著，就在雷塘你娘的墓邊上，給彩兒另尋一塊好地葬下，可我來之前去了雷塘，那里原本空地就不多了，這些年沒人打理，又荒廢了不少，只怕彩兒是難以葬在雷塘了。眼下我捉摸著，只有北湖公道橋那邊還有地方。”

    “既然如此，先葬在公道橋也好，待日后咱們家再寬裕些，在雷塘那里再買兩畝地，再把彩兒遷過來吧。”雖然舍不得江彩，阮元卻也沒有更合適的辦法。

    “彩兒的事我去辦，不過，還有一個(gè)人，你可想好去處了？”阮承信忽然問道。

    “爹爹說得……是文如？”阮元的反應(yīng)并不慢。

    “正是，文如這孩子七歲來了我家，我也算看著她長大的，她人懂事，也幫了咱家不少忙。而且，她和彩兒親如姐妹，彩兒這一去，我想她心里比你更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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