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章佳公府-《大清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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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桂聽了,語氣如常,道:“阮元,謝墉和你有什么關系?此人為官多年,但老夫聽這名字,卻也不多。你若是和他非親非故,只怕不會登門相問吧?”阮元目力甚健,只覺阿桂語氣溫和,眼中卻隱隱有一股凌厲之氣,想是戰場之上,一言而決,早已自成名將氣度。當下也不隱瞞,道:“回阿中堂,謝大人乃是學生院試時的座師,學生乾隆五十年時,在揚州應院試,當時江蘇學政,便是謝大人。”
阿桂見阮元言辭誠懇,知道他所言非虛,也就繼續說道:“阮元,你說謝墉是你座師,你回護于他,也合乎情理。只是我身為輔臣,需要秉公辦事。謝墉所犯之過有二,其一,是江南有士子聯名上言,說他取士不公,明明自己才華,師長也都認可,可到了院試之時,卻被黜落。其二,是皇上年內查出上書房師傅失職之事,謝墉七日未入上書房,足以稱一句怠于職守。以此二事,我上言皇上,建議罷免謝墉官職,你可有不滿意之處?”
阮元見阿桂言辭果斷,條理分明,當即不再多言,道:“阿中堂所言,自有道理。只是學生認為,這其中另有隱情,若阿中堂不棄,能否容學生解釋一二?”
阿桂點了點頭,示意阮元說下去。阮元道:“中堂之前說到,謝大人在江南取士不公。其實學生以為,并非謝大人不辨良莠,只是江南學子,人數眾多,而中式名額,每年有限。故而那些不得中式之人,并非謝大人不知其才,只是才學相似者眾多,故而不得不黜落一些。”
“若中堂以為學生出身江南,便為江南學子回護。那學生試舉一二實例:乾隆四十九年會試,共取士一百一十人,江南獨占二十人。乾隆五十二年會試,取士一百三十七人,江南有三十一人。今年會試,共取士九十八人,江南有二十七人之多。以四六為分,江蘇一省于會試中,中式者仍是最多,大抵七八位貢士之中,便有一位來自江蘇。眼下翰林院中,胡修撰、汪編修,與學生一樣來自江蘇,也都是謝大人做學政時,親自拔擢之人。若謝大人真是不辨良莠之人,那只怕我等幾人,眼下仍不得中式呢。”
阿桂思忖半晌,緩緩道:“你所言也有些道理。只是你所謂江南士子眾多之言,不過空言,并無實據。會試之人,也未必都是謝墉所取。若你只有這番言辭,恕我不能信服。”
阮元道:“其實阿中堂可能不知,乾隆五十年學生院試中式之時,謝大人曾邀學生往學政署中,與謝大人共閱江南諸府試卷。其間學生,精于學問詞章者,決不在少數,謝大人也常稱贊一些童生言辭精妙,可限于人數,往往一篇試卷,思忖再三,終會黜落。學生到京城之后,也未再見過謝大人,若阿中堂以為學生所言為假,前往問過謝大人,也便知道了。”
又道:“若阿中堂信不過學生,江南另有一人,可證學生所言不虛。儀征生員汪容甫,亦是謝大人所取錄,學生幫謝大人取錄生員之時,容甫先生曾與學生同往。容甫先生文采經術,江南共知,斷不會欺瞞于中堂,也足見謝大人取士之時,是有真知灼見的。”
鐵保見阮元與阿桂僵持不下,也出來打圓場,道:“伯元,你是謝大人拔擢之人,對恩師心懷感念,我是知道的。可阿中堂素來大公無私,便家中子侄,如有過失也絕不寬貸,對謝大人又無私怨,阿中堂怎么會……”
“冶亭,暫且不要多言。”阿桂行軍作戰數十年,將士部屬是否有所欺瞞,是否不聽號令,心中都了如指掌。故而聽阮元說話時,一直察貌辨色,知他并無作偽之處,仔細想想,江南士子眾多,雖然上書攻擊謝墉者為數不少,但在江南讀書人中,只怕仍是滄海一粟。阮元說的,確有道理。
但謝墉所犯之過,并非一處,故而阿桂又道:“伯元,江南之事,我姑且信你。可上書房之事,又待如何?他七日不至上書房一事,諸位讀書的皇子皇孫,均可作證。難道其中也有隱情不成?”
阮元道:“實不相瞞,學生之前曾與崇如大人問及此事。謝大人今年,也已七十一歲,身體早已不如之前。當日謝大人患了腿疾,又兼風寒,可內閣翰林之中,謝大人熟識之人不多,子侄輩均在江南,京城只謝大人一人。故而謝大人告訴了同列吉大人,想著吉大人若能相幫,也可告假數日。后來不知如何,此事皇上竟未知悉。若阿中堂認為,謝大人此番行止,便是有錯,足以削官去職,學生絕不多言。可學生以為,其中內情,阿中堂也不可不察。”
阿桂想想,道:“阮元,你所言或許是真,劉崇如近年辦事,雖多有失當之處,但想來不至說謊。只是你說起謝墉與同列交往不多,故而告假之事,未能讓皇上得知。這番話即使我相信,皇上也未必相信啊?”
阮元道:“阿中堂,謝大人的事,學生也有所耳聞。謝大人平日家中拮據,禮尚往來之事,未免少了些。加上不少時日在外督學,朝中同列,相與結交不多,也是常事啊。”
鐵保眼看阮元仍在為謝墉辯解,怕他稍一不慎,便惹怒了阿桂,也連忙道:“伯元,今日話說得多了,阿中堂自有定論,不如你先回去罷!”
眼看阿桂半信半疑,鐵保又偏向阿桂,阮元心中也不禁躊躇起來,不知如何解釋,才能讓阿桂回心轉意。但就在這時,只聽后面一個熟悉的聲音道:“伯元,今日來我府上,是找瑪法有事么?”
阮元回頭一看,見身后之人,果然便是那彥成。可回想他剛才那句話,也不由得一驚。
他來京城,前后也已經三年了,故而對于旗人之間的滿語也略知一二,知道“瑪法”在滿語中,便是“祖父”之意。聽那彥成先說到“自己府上”,又稱阿桂為“瑪法”。難道阿桂與那彥成竟是祖孫?
他初識那彥成時,便覺得那彥成對宮廷禮儀,朝中治水政務,無不了如指掌,若非高門出身,絕不能有如此見識。故而相識之后,也曾問起過那彥成家世,但那彥成每次都是笑而不言,或者另外引出別的話題,從未正面回答阮元。翰林院中另有些別的旗人文官,他也曾問過,但大家都說不知。想來是那彥成入翰林院之時,便已告知同僚,不對其他庶吉士透露自己身份。
這時見那彥成神色,又見他分別對阿桂和鐵保請安過了,阮元便也不再遮掩心中疑問,道:“繹堂兄,方才聽你說‘瑪法’,難道阿中堂竟是繹堂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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