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破陣-《狼煙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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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的馬刀向關(guān)建林一指,刀鋒依然雪亮,刀鐔已被染得鮮紅,一滴鮮血,順著鋒刃緩緩向刀尖方向爬行。
關(guān)建林游擊迎前幾步,雙手舉起佩刀單膝跪倒:“大帥!某乃關(guān)大帥麾下親兵營游擊關(guān)建林。冤有頭債有主,兒郎們都是聽命行事,關(guān)某愿用性命換兄弟們一條生路,任殺任剮絕無二言!”
圓陣中一陣嘈雜。
大家心里都明白,關(guān)游擊所謂的換一條生路,絕不是放下武器就此走開那么輕巧,被編進苦役營在鞭子下活活累死應(yīng)該是最好的結(jié)局。也可能是每人犧牲掉一只手掌,或者胳膊,作為離開這里茍活下去的代價。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官軍只是口頭上假意答應(yīng),等大家放下武器變成手無寸鐵的時候再突然翻臉全部殺掉——這種事并不是沒有發(fā)生過,而且,遠不止一次!唯一能束縛對方的,并不是什么誓言,而僅僅是“殺俘不祥”這句含糊不清的讖語。是否守約,只在對方將領(lǐng)的一念之間。
士兵們的心情是復(fù)雜的:自己當然不想看到游擊大人引頸就戮,但……又有誰,會愿意放棄自己活下來的機會呢?哪怕是落下終身殘疾……
居高臨下的騎將用冰冷的目光盯著半跪在馬前的關(guān)游擊看了一會,一字一句的開口:“某乃提督宣府總兵官孫大帥帳下參將上官飛”。
關(guān)建林剛應(yīng)了句:“久仰”,只見上官飛筆直伸向前方的馬刀向上高高揚起,停留片刻,迅即向右下一劃,轉(zhuǎn)身撥馬離開了。刀鋒上甩出的血珠落在關(guān)建林的臉上和衣甲上,關(guān)建林渾然不覺。
見狀,其他方向的甲騎撤圍了!
騎士們紛紛撥攏馬頭,跟隨著上官飛一起策馬小跑著離去。只有步甲方陣依然巋如泰山的頂在圓陣正前方。
關(guān)建林和圓陣中所有人愣在當場:這是怎么回事?
同意了?同意為什么不給個痛快話?為什么不把自己帶走?
不同意?不同意為什么全部離開,還讓出兩條通路?
單膝跪地的關(guān)建林挺直了上身張望著,繼而,猶疑著起身,向騎兵離去的方向看去,再扭頭看看頂眼前的步兵方陣——他驚懼的發(fā)現(xiàn),剛剛還在漫山遍野追擊潰兵的另一路甲騎們,已經(jīng)完成了各自的工作,遠遠地圍出一個大大的弧形騎兵線,緩步兜過來……
疑惑間,三面合一的甲騎們已經(jīng)馳出百余步,只見他們再次勒定戰(zhàn)馬,返身列隊、小跑、加速、沖刺……
目瞪口呆!
心膽俱裂!
這、這、這是要沖陣,要趕盡殺絕啊!
他們竟然連先假意接受投降再殺俘都不屑于!
驚愕過后,關(guān)建林拼盡全身力氣嘶聲高喊:“跟狗官兵們拼啦!”
不過,喊聲立刻被淹沒在隆隆的馬蹄聲中。
像這個年代大多數(shù)將領(lǐng)一樣,馬兵參將上官飛的忠誠和勇武,與其說是針對朝廷,毋寧說完全只針對孫杰一人更為貼切。人前,他稱呼孫杰為大帥,私下里,那是他的恩主——上官飛從孫府少爺?shù)馁N身小廝,一路做到耀武揚威的堂堂正三品將軍,沒有孫杰,便沒有他的一切!無恥的賊人不僅殺俘,城破了更會屠城,事到如今,還想只留下一條命?世上哪里有此等便宜事!換個位置,你們會留我家大帥的命么、會留我的命么?
誠然,假意接受投降,再把放下武器的賊人們一股腦地全坑掉最是方便——上官飛不是沒想過——剛才的沉吟就是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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