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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此刻自然還不是盛世，但大明天子的婚禮很盛大。

    在正式的婚禮之前，祭告宗廟、祭祀天地都要有。

    而納吉問八字定親、納徵送彩禮、告期定吉日，一步步都不含糊。

    三個重要禮儀環(huán)節(jié)，都是勛臣為正使，參策為副使。

    大婚之日，既是正式發(fā)放皇后冊書、寶印之日，也要奉迎入宮舉辦大典。

    從廣東趕回來的發(fā)冊奉迎禮正使徐光祚及楊廷和都很疲憊。

    一個是路途奔波好辛苦，一個是壯烈變法好辛苦。

    而天子婚禮又容不得輕忽。

    “……茲特遣使，持節(jié)以金冊金寶立爾為皇后，表正六宮，綱維九御。惟仁惟敬，奉九廟以承天庥；克順克誠，脊重闈而修壺政。葛覃卷耳，載歌勤儉之風(fēng)；麟趾螽斯，茂衍本支之慶。贊予至治，永爾徽音。”

    孫府正堂，宣冊官在孫茗的左手邊宣讀完了金冊，而后便是受冊。孫茗接了金冊之后，則交給了跪在她右側(cè)的女官。

    皇后寶印同樣如此。

    這一通禮畢后，孫茗重新回到里面。

    這一次，有了正式的皇后“身份證件”。

    司禮監(jiān)的人在外面整理監(jiān)察鹵簿了，她很快就要離開前門，再次回到皇宮——正式以皇后的身份。

    正堂之中，皇后盛裝出現(xiàn)面南而立。

    定國公在她左手邊說道：“戒之敬之，夙夜無違命。”

    孫王氏在她右手邊，眼里噙著淚花走過來，親手為她施衿結(jié)褵：“勉之敬之，夙夜無違。”

    孫茗心頭微微一酸，但不能落淚。

    禮畢，一聲高唱：“皇后乘輿！入宮！”

    禮樂大作，內(nèi)宮太監(jiān)導(dǎo)引出門，鹵簿儀仗在前，鳳駕在中，正副使隨行，太監(jiān)宮女簇?fù)碓诤蟆?

    京城百姓見證著這個盛典，承天門外，則是文武百官身穿朝服，在承天門外東側(cè)面西迎候。

    他們要親眼目睹儀仗鳳駕入了承天門，才會退去。

    而徐光祚、楊廷和要送到午門之外。

    其后，只是內(nèi)臣、女官護擁著皇后進了奉天門，在奉天殿前的臺階下停了腳步。

    “皇后娘娘，請出輿。”

    孫茗聽到聲音，記著之前被教的儀禮下了乘輿。

    奉天殿的丹墀很高，她要從西側(cè)往上走。

    慢慢行走過去時，她也看見了皇帝正從東側(cè)往下迎過來。

    在丹墀中間，朱厚熜又見到了孫茗，滿臉都是笑容。

    在這里，還有一個揖入之禮。

    朱厚熜向?qū)O茗作揖：“皇后，隨朕入殿具禮服，同告先祖。”

    “……臣妾遵旨。”

    禮樂聲中，兩人一東一西地往上走入奉天殿，隨后各自換上了禮服。

    皇帝是袞衣和冕，皇后是翟衣加上九龍四鳳冠。

    更換禮服又是一套繁瑣禮儀，孫茗穿好之后還要拜香案、賞賜女官呢。

    再見面時，朱厚熜見到盛裝的孫茗，眼里笑意更濃。

    九龍四鳳冠自是華美異常，皇后翟衣也是專門量體裁衣準(zhǔn)備好的。腰間寬大的玉帶兩側(cè)各有玉佩兩串，其上一塊玉珩、兩塊玉瑝、一塊瑀，瑀的下面又垂著玉花一塊、兩塊滴玉。這么多的配飾，盡以金線相連。

    如果她緩緩行走起來，那便是輕脆叮嚀，九龍四鳳冠上的珠滴也會隨之搖曳。

    “走吧，去奉先殿。”

    在宮內(nèi)也有安放先祖神主的地方，只有正妻才能隨丈夫一起進去祭告。

    這一天，兩人一共要三套服裝。

    一直忙到了晚上，洞房之前的合巹之禮也一樣流程繁瑣。

    這最后一套常服，就是合巹之禮之后結(jié)束，但還沒有完。

    在正式洞房之前還有最后一個流程。

    朱厚熜看著黃錦、高忠為首的乾清宮太監(jiān)、女官，還有孫茗自小的侍女章巧梅為首的坤寧宮班底們笑道：“吃吧。”

    皇帝侍者要吃完合巹之禮過程中饌案皇后沒吃完的那些菜肴，皇后侍者則吃皇帝沒吃完的那些。

    這是什么寓意，朱厚熜也懶得去琢磨。

    怎么安排怎么來吧。

    但這天下最尊貴的一家身邊最親近的侍者們都喜笑顏開地跪了下來謝恩，隨后一一品嘗。

    禮儀終于結(jié)束了，坤寧宮殿門被合上，人大概都守在外圍。

    “要不要再吃些東西？”

    朱厚熜覺得她不一定吃飽了。

    經(jīng)歷了普天之下最尊貴的一場婚禮，成為了普天之下最尊貴的女人，孫茗雖然確實沒怎么吃好——害怕失儀，但現(xiàn)在的心情最主要的還是緊張。

    要來了……

    她低頭輕搖，只看到皇帝正在走過來。

    “走啊，有東西可以吃。”

    牽住她的手，就感覺她有些微顫，腳步也挪得很慢。

    朱厚熜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看了看低著頭的她，嘴角掛著笑意就伸出手去。

    “啊——”孫茗輕呼一聲，已經(jīng)被他橫抱了起來。

    “害羞就把頭藏起來。”朱厚熜眨了眨眼睛，抱著她往里面的寢居走。

    殿內(nèi)紅燭搖曳、張燈結(jié)彩。

    孫茗心跳得厲害，只能像他說的那樣埋首在他肩膀上。

    腳步平穩(wěn)，一下一下踩在她心坎上。

    “花生，棗子……”朱厚熜掀開被子，把里面鋪著的東西一個個撿起來，“你吃什么？”

    他自己也吃著，繁瑣的禮儀確實很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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