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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府之中，楊慎陪坐在側(cè)，前來拜訪的幾位官員卻坐立不安。

    “閣老當(dāng)真去探望毛憲清了？”

    楊慎點了點頭。

    今天，他親眼見到了父親這個內(nèi)閣首輔是如何失去對朝會節(jié)奏的掌控的，是怎么在新君不講道理的威壓下威嚴(yán)淪喪的。

    他還被皇帝陰陽怪氣地請教，引出了那番對于禮的露骨闡述。

    現(xiàn)在的形勢很明確。

    楊廷和不光是親自上陣都趕不走王瓊，更是連毛澄都護(hù)不住。

    沒死，可不算護(hù)住了。

    現(xiàn)在有些一直走得近的朝臣前來拜會，卻聽說楊廷和去了毛府，心情一時有點復(fù)雜。

    “閣老何苦……”有人擔(dān)心楊廷和因此更受皇帝猜忌，卻又不好把話說得更顯自己的薄情。

    楊廷和去探望那個已經(jīng)被天子定性為“不忠”的毛澄，真的沒問題嗎？

    毛府之中，幾天之前距離入閣已經(jīng)只有一步之遙的毛澄如今躺在那里神情灰敗、奄奄一息、悲憤交加，他的子侄輩們都在一旁抹眼淚，毛澄的女婿、馬上就要參加殿試的王世芳滿臉蒼白。

    回來含憤收了那毫無折色、全是好米的三年俸糧后，毛澄就吐了血。

    我家缺大米嗎？

    人走茶涼，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毛府雖然迎來了首輔親自登門拜訪，但闔府卻沒一丁點喜意。

    一部尚書貶官為民，罪名是不忠不敬。

    天牢半日游，沒受到什么傷害，但侮辱性極大。

    可有些后果，比死了更讓毛澄難以接受。

    “憲清是代我受了天子這雷霆一威啊。”楊廷和老淚縱橫拉著他的手，“都是我之過錯。憲清勿慮，只要我在一天，絕不會讓憲清受人構(gòu)陷！”

    毛澄雙眼茫然：那有意義嗎？如果不是構(gòu)陷呢？

    為官這么多年，誰身上是干干凈凈的？

    你保不住我的位置，不夠狠心讓皇帝殺了我，卻只靠保我一條命來收攏即將潰散的軍心，那又有什么用？

    此時此刻，想對天子表忠心的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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