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李嗣在與彭韶分別后就近住在了鳳陽,當地地方官員對這位朝廷欽差大臣更是不敢怠慢,幾乎是有求必應。 在李嗣還沒有來的時候,路上便早已經聽聞了兩淮之地草蕩被侵占一事。 草蕩,明朝初期與淮南等地各鹽場按灶丁給予鹽戶種植煎鹽所用葦草的蕩地。明代初年,每個鹽民每年都有額定的燒鹽任務,草蕩是根據燒鹽量來分配的,不得開墾或者變賣。朝廷還要收一定比額的蕩稅,過去幾年草蕩非常多,燒鹽綽綽有余。但這幾年草蕩的數量不僅日趨減少,而且大多都被鹽場附近的地主豪強侵占。 這幾日李嗣到來,多次明查暗訪,得知侵占草蕩一事泰州最為嚴重。李嗣不想打草驚蛇,前面幾次每逢自己出巡,地方官員都敲羅打鼓般為自己擺足了派頭。這樣不僅使李嗣一無所獲,而且還驚動了本地的幾條“大魚”。既然鳳陽暫且沒有露出馬腳,自己不妨換個地方去查查,相信總有一些地方是這些貪官污吏沒有安排妥當的。 這日天還沒亮,李嗣便已早早起床帶了幾個親隨去往了泰州。 官道上馬蹄陣陣,幾息過后,只留下一縷騰起的塵土。 李嗣望見前方有幾個鹽場,駐足向身后一名親隨問道:“小張啊,這個地方與農耕區邊界線如此狹長,這是哪?” 這名喚作小張的正值壯年,視力正好著呢。只見他跳向一小土丘仔細觀望了番,喊道:“老爺,這里應該是栟茶吧?看這里鹽場東西很寬,南北較窄,這附近只有栟茶是這樣。” 李嗣笑了笑說道:“你小子不就是淮南的人嗎,怎么,連自己的家鄉也忘了啥樣啦?” 小張尷尬的摸了摸頭,憨笑道:“畢竟有幾年沒回來了,變化太大了。” 李嗣大手一揮,道:“走,今日我們就去這里的鹽場看看!” … 此時栟茶鹽場,正有一個農伯低頭除草,旁邊有個土紳正靠在躺椅上,悠哉悠哉的曬著日光浴。 “老伯,怎么樣?想好沒,我給你一筆錢,你將這里的草蕩都給我吧。”土紳哼著小曲兒說道。 農伯嘆了口氣,極不情愿的說道:“大官人,你也知道這是官府明令禁止的。錢總有一天是會花完的,可是這些草蕩、農田我可以永遠留給子孫后輩謀生啊!” 土紳咂咂嘴說道:“老伯,你捫心自問,這幾日我是不是對你已經很客氣了?如果換作是我那些朋友要這些草蕩,跟你們這些泥腿子是根本不講廢話,直接動手打人開搶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老伯,我上面也有人,我拿不下這些草蕩,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 老伯心里也知道這名土紳相比其它地方的土紳確實好多了,這幾日不僅沒有動手硬搶,甚至連粗口都沒有爆過。 “大官人,你手里也有銀子,官府是會接見你的,要不要報官試試?”農伯試探性的問道,在他生活在這里幾十年的認知中,只要你手里銀子,官府是無論如何都會給你三分薄面的。 土紳苦笑道:“老伯你想的太容易了,今日就是縣老爺來了,見了我上面的人也得低頭哈腰!” 農伯一聽見連縣老爺都奈何不了他們,自己豈不是螳臂當車,自尋死路。一下子也沒有了心思除草,愣在原地呆呆的看向土紳。 土紳正要繼續好言相勸,忽然望見有人來了,定睛看了看,嚇的趕緊翻身起來,變作一臉兇神惡煞樣,朝農伯破口大罵。 “牛二,交給你的任務怎么樣了,都幾天了,這塊的土地還拿不下?” 牛二一邊對著農伯破口大罵,一邊回過頭假裝不知道人來,驚訝的說道:“哎呀,今天是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沒事兒,我就是來看看,這個狗農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活了。” 說到這里,來的豪紳對牛二笑了笑。 這一笑,令牛二不寒而栗,他在看看豪紳身后那幾個壯的如牛、提刀相隨的扈從。知道如若今天這個農伯不肯將土地給他,怕是真要活到頭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