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用袖子將石像頭上的灰塵擦掉,雙手合十行了個禮,便大步流星的朝著自家的位置疾走而去。 牛渡村還是老樣子,村民的房屋都是低矮破舊,房頂上鋪著的稻草在北風中簌簌作響。不太寬闊的道路上,未化的積雪混雜著泥土,再加上經常被踩踏碾壓,儼然成了個大泥塘。 令權寶才感到奇怪的是,街上居然一個人影都沒有,路邊各家屋里也沒有聲音傳出來,冷冷清清,毫無過年的氣氛。要知道江戶時代從臘月二十四開始,家家都要清潔屋居,打掃神龕,有錢沒錢也會在門口掛上門松,寄望“年神”路過時得以停留片刻,祝福自家。 當他快要走到家時,就見路邊的一顆歪脖樹下,一個老人正站在一個倒扣的木桶上,顫顫巍巍的將頭朝掛在樹上的繩套里伸進去。權寶才大驚,急忙快步上前,就在老人將木桶踢倒的瞬間,一把抄住了對方的腿。 那老人也被嚇了一跳,脖子剛被繩索勒了一下,還沒覺得疼,突然身子一輕,已經被舉了起來,然后就站到了地上。等他轉過身回頭仔細一看,覺得面前這壯漢有點臉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權寶才雖然離家多年,可故鄉(xiāng)的風物都刻在了心里,他打量著面前這個臉上滿是皺紋、穿的破破爛爛的老人,很快就認出了對方。于是關切的問道:“與作老爹,你這是干什么呢?!” 與作見對方居然認識自己,便用臟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眼角,仔細打量了眼前這個健壯的漢子,突然眼睛瞪的老大,驚訝道:“權三?你沒死?!你還活著!” “我這不是站在你面前嘛。你這是怎么了?有什么想不開的?我家就在前面,咱們回家去說?!? 與作低下頭,嘴唇蠕動了兩下,咧著嘴哭道:“權三,你爹娘,沒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嗚嗚嗚?!? “什么!”權寶才腦袋嗡的一下,腳下踉蹌了幾步,伸手按住與作的肩頭,大聲問道:“怎么沒的?你給我說清楚!” “他們把阿圭抓走了,說要讓她當妓女還債。我就這么一個孫女,沒了她我可怎么活哦......” 權寶才打斷了老人的哭訴,急道:“與作老爹,快告訴我!我爹娘怎么回事?!” “那年全村人都以為你死了,我還跟著你爹娘去海邊找了好幾天尸首。到了第二年,你家交不起租子,木曾屋老板又逼著還債,你爹一氣之下就上吊了。后來,后來他們把你家能拿的都拿走了,說是要抵債,你娘也病倒了。過兩天村里人去看她,人已經走了......你家那屋子去年被雪給壓塌了,老沒人住,房子就壞的快......” 權寶才聽的目眥欲裂,問道:“人埋哪了?!” “在西面那個小山包上,咱們村......” “與作老爹,先回家等我!有什么事我?guī)湍?!? 還不等與作說完,權寶才就飛快的沖西邊跑去。與作木然的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抬頭看了看樹上掛著的繩子,猶豫了片刻,這才撿起木桶,晃晃悠悠的朝自家而去。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枯坐在地爐旁的與作聽到外面?zhèn)鱽砟_步聲,起身出去一看,是權三回來了。對方的眼睛又紅又腫,身上和頭巾上也都沾滿了泥土和雜草。 當權寶才在地爐前坐下,取下頭巾時,與作看著對方一頭寸許長的短發(fā),訝然道:“權三,你當和尚了?” 權寶才過了半晌才微微搖了搖頭,用痛哭后變得嘶啞的嗓音道:“老爹,村子里這是怎么了?你剛才跟我說起阿圭,她今年有十四了吧?” 與作哀嘆一聲,隨即將前后經過告訴了對方,權寶才聽完氣的臉都青了,這跟自己當年被打的情況幾乎差不多。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