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前段時間,王滿銀倒是聽蘭花說過,有人家弄不來布票,從供銷社買手絹做衣服的。 不過這種一般是給家里的碎娃們穿。兩塊手絹能做個背心,四塊合在一起剪裁后,可以做個半袖。 但是做被罩的,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得不承認,面對有限的資源時,勞動人民智慧是無窮的。 衣食住行種種,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比如他們覺得代銷點出售的醋太貴,于是自己用高粱發(fā)酵做醋。另外,還有用各種水果做。 比如柿子醋,棗子醋、杏醋等等。 至于醬油,舍不得買的人家就用豌豆做老醬…… “壽長叔,用手絹縫不好,很容易跑棉花的,人家姑娘能愿意嗎?” 用手絹做被罩,王滿銀怎么都覺得不靠譜。 “不然能咋辦,”王壽長也發(fā)愁。 想了想,王滿銀又開口道:“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家今年應(yīng)該不用布票。等年前看隊里發(fā)多少,到時候可以給你勻一張……伱可以再去村里其他人家手中找找,如果還湊不夠的話,我再幫著買些手絹也不遲?!? 村里每年發(fā)布票數(shù)量并不是固定的,去年發(fā)了五尺,勉強夠一個大人做條褲子。想要做身棉衣的話,需要將一家的布票全集起來。 王壽長如果開口要幾丈布票的話,王滿銀肯定直截了當拒絕。三五尺的話,他還是愿意伸手的。 王滿銀和蘭花去年剛做的新棉衣,今年夏天一人又做了套單衣,所以年前應(yīng)該不會再做衣服。 如果真有需要,大不了去黑市一趟。 現(xiàn)在工人結(jié)婚要好點,辦理結(jié)婚證后一般會發(fā)放一定數(shù)量的布票。 倒是石圪節(jié)這邊農(nóng)村人結(jié)婚,好像沒有另外發(fā)放布票的……至少王滿銀和蘭花領(lǐng)證時沒見到。 也因此,很多人家娶媳婦前,都會在村里借布票。 話說回來,這個時代很多農(nóng)村人結(jié)婚根本沒有領(lǐng)證的習慣。甚至有些過了一輩子,到死雙方都沒有結(jié)婚證。 像他和蘭花這種主動辦證的,可以說比較少見。 “那可謝謝了……” 得了承諾,王壽長自然很滿意,慌忙又掏根煙出來。 別看手絹不要布票,但普通人一次想買二三十條也不容易。沒有那層關(guān)系,人家供銷社肯定不肯賣。 “壽長叔,我沒抽呢,”王滿銀擺了擺手,伸手指著耳朵的香煙。 送走王壽長,王滿銀利索將鍋碗刷干凈。 而后,他將蛇皮袋縫合成的單子平鋪在場畔向陽處,倒上昨天剛收的野菊花。 十月初,黃土高原上野菊花盛開。 溝壑崖畔間,一簇簇金黃耀眼,相隔十幾米遠,就能聞到撲鼻的香味。 它們也是黃土高原秋天最后一抹靚麗的色彩,野菊花開過,基本很少再有其他花開放了。 現(xiàn)在供銷社收花骨朵,價格給的便宜,曬干后一斤三分錢。 滿滿一大筐也不過能曬三四斤,值一毛多錢。 即使如此,村里碎娃們依然樂此不彼的沖入山里采摘。有些甚至中午連家都不回,帶上涼水和窩窩,湊合吃一頓。 黃土高原人受苦的習慣,早已經(jīng)刻在骨子里了。 所以對碎娃們送來的東西,只要不是太差,王滿銀都干脆利索收購。 就比如眼前的干野菊花,里邊帶有一些干葉子,需要他用簸箕顛幾下清理干凈。 對于簸箕,王滿銀現(xiàn)在用的很順溜。 正忙乎著,卻見王秋生扛著鐵锨,背著荊條筐從場畔下土路上經(jīng)過。 “秋生哥,干啥呢……今天沒去上工?” 王秋生算得上隊里的勞模,除了天氣原因外,幾乎天天出工干活掙工分。即使如此,他家年年都欠款超支。 今天難得見對方?jīng)]有休息,王滿銀很是好奇。 王秋生停下步子回答道:“家里沒油快半個月了,不知道隊里啥時候分……我想進山打木瓜去。到時候榨點油?!? “現(xiàn)在?有點晚了吧,就算有果子,估計都讓毛圪貍摘光?!? “山里有些溝里開花晚,找的話肯定還有……” 王秋生口中所說的木瓜,并非后世人們常見的那種,而是石圪節(jié)這邊的俗稱,學名是文冠果。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