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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他伸手指了指斑奴，明顯是將這頭黑白虎紋異獸劃入了被豢養(yǎng)的打手之列。

    “又或者……干脆就是如佛門明王一般，主人家戴個面具、換身衣裳親自下場！”

    說出這句時，真猷禪師竟是指向了小和尚。

    “譬如普賢光明佛所化的虎衣明王，就有白虎衣、紅虎衣和黑虎衣三種法相，身色、法衣、法器和手印皆不相同，救度眾生的方法也不一樣。”

    虎皮裙老僧的意思極為明顯，那便是在他看來，齊虎禪之于齊敬之，就好比虎衣明王之于普賢光明佛。

    齊敬之眨了眨眼睛，并沒將這個巧合放在心上。

    天下修行法門繁多，其中難免有相似相通之處，實在不必庸人自擾。

    只不過若是當(dāng)真追本溯源，小和尚也確實是少年心中最為忿怒兇惡的那一面所化，月下磨刀、托身白刃，晝殺奸徒、夜斬邪祟！

    雖說在以《藏鋒法》定下彼此名分之后，齊虎禪漸漸有了自己的種種小心思，甚至敢于主動拒絕被敕封為靈臺之神的命運，愈發(fā)接近一個獨立的生靈，但兄弟兩個在靈性本源上的聯(lián)系依舊根深蒂固。

    見齊敬之并未再次出言否認(rèn)，真猷禪師臉上泛起了笑容。

    他轉(zhuǎn)而看向左藥師：“只不過打手終究只是打手，歸根到底還是要借主家的勢，說白了就是狐假虎威。若是主家自己都立不起來，還指望這些個爪牙能有多賣力？”

    “總而言之，弱的不是深沙大將，而是你左藥師；強的也不是刀鬼，而是那個御刀之人！”

    當(dāng)著齊敬之這個外人的面，這位福崖寺講經(jīng)僧表現(xiàn)出了驚人的敏銳、智慧和坦蕩。

    尤其最后這幾句話太過直言不諱，以至于左藥師的臉色愈發(fā)晦暗了幾分。

    他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重重點頭：“藥師受教了！”

    “真明白啦？”

    真猷禪師忽地咧嘴一笑：“其實這一回被人奪旗，你也不必太過自責(zé)，畢竟深沙大將對委蛇旗的鎮(zhèn)壓之效確實有些弱了。”

    說罷，這老僧旁若無人地將手伸進(jìn)虎皮裙里，在兩腿之間掏摸了半晌，竟從中拽出了一條怪模怪樣的紫色四腳蛇。

    之所以說這條四腳蛇古怪，乃是因為它不過巴掌長的紫色身軀上竟長著兩顆小巧的紅色馬頭。

    見狀，齊敬之眼中便閃過訝色，卻是想到了那尊紫袍而朱冠、一蛇身而雙人首的委蛇之神。

    曾經(jīng)替哥舒大石保管過委蛇旗的左藥師明顯也有同樣的聯(lián)想，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是？”

    “這是貧僧在繡嶺古道中尋到的一團(tuán)萬里精氣，正合你這樣的軍將使用。”

    “萬里者，馬之精也，兩頭龍身，見之大吉，宜軍行矣。”

    真猷禪師明明是在談?wù)擃愃器拖笫⒁筛咐瞎纺菢拥募铮樕蠀s露出了惋惜之色。

    “這團(tuán)萬里精氣神形已成、氣象將生，連龍身都成就了，奈何生錯了地方，才弄出點動靜就被繡嶺中的虎煞察覺，被逼的不得不提前出世，以至于功虧一簣，沒能真正誕生出靈性，成了如今這等非死非生的模樣。”

    說罷，真猷禪師搖搖頭，將手里的萬里精氣遞向了左藥師。

    以齊敬之所見，此時左藥師的神情很是精彩，驚喜之余還有一絲被竭力掩飾的嫌棄。

    “蠢材！你方才不是說受教了么？怎么還是如此執(zhí)著于皮相？”

    虎皮裙老僧不滿地哼了一聲：“這東西是從地里長出來的，還是從貧僧胯下長出來的，真有這么重要？”

    左藥師面色一窘，連忙以雙手將萬里精氣接過：“禪師恕罪，是晚輩又著相了！”

    見他這副模樣，齊敬之便知左藥師所轄之衛(wèi)多半要改名“萬里衛(wè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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