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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元寶先是一愣，繼而撫掌大贊：“營尉見識(shí)廣博，彭某佩服！”

    “自古便以一百粒黍米的重量為一銖，而傳說中天孫所裁的云錦天衣既輕且薄，其重只有六銖，因此又名六銖衣。”

    “正所謂：清旦朝金母，斜陽醉玉龜，天風(fēng)搖曳六銖衣，鶴背覺孤危！又曰：身披六銖衣，億劫為大仙！”

    “故而六銖衣乃是天人之衣，歷來為道門所重，我這件五銖服卻萬萬不敢擅稱天人衣，只因其重量僅為五銖，又繡有五銖錢紋飾，這才得名五銖服。”

    “至于裁衣的天下巧手，我彭氏曾答應(yīng)絕不泄露其身份，請(qǐng)恕彭某不能相告。”

    就在這時(shí)，原本安靜待在地上的木球使者忽然飄浮了起來，嘴巴開闔、嗓音蒼老：“我佛門亦有天衣之說。”

    此言一出，眾人都沒有去看木球使者，而是將目光齊齊轉(zhuǎn)向真覺禪師。

    這位寶相莊嚴(yán)、名頭極大的老僧絲毫沒有被冷落的慍怒，反而眉眼帶笑，一派恬淡慈和。

    “我佛門諸天的天人衣各有重量，正如《大智度論》所記，四天王天衣重二兩，忉利天衣重一兩，夜摩天衣重十八銖，兜率陀天衣重十二銖，化樂天衣重六銖，他化自在天衣重三銖。”

    “天衣重量各有不同，然而古帝、人皇并諸仙圣卻是最鐘情于六銖天衣，有道是‘帝馬咸千轡，天衣盡六銖’，久而久之，便連我佛門也漸漸信服‘天人重六銖’之論，以六銖衣為貴了。”

    不過寥寥幾句話，真覺禪師就不著痕跡地?fù)屵^了話頭，偏偏眾人還都聽得津津有味。

    這位老僧朝著齊敬之展顏一笑，一旁的木球使者同時(shí)開口：“施主的空青之精神韻非凡，老衲手里則恰好有差不多質(zhì)地的雌黃之精，不知施主有意交換否？”

    齊敬之聞言微怔，聽對(duì)方的話音，這位下山化緣的福崖寺知客僧竟也想與自己做買賣么？

    他當(dāng)即向真覺禪師行了一禮：“晚輩只聽說過‘信口雌黃’，卻不知這世上竟當(dāng)真有一物名為雌黃，還請(qǐng)禪師解惑。”

    真覺禪師點(diǎn)點(diǎn)頭，借著木球使者之口娓娓道來：“雌黃乃是一種礦物，寫字時(shí)用黃紙，寫錯(cuò)了便可用雌黃涂抹后重寫。由此引申開去，若是有人罔顧事實(shí)、隨口胡言，便可說他‘雌黃出其唇吻’，又或稱之為‘口中雌黃’，這便是信口雌黃一詞的由來。”

    “我福崖寺珍藏的雌黃之精自然不是尋常礦物，乃是足可與空青之精并列的靈物。所謂空青之精，便如《造化指南》所言，銅得紫陽之氣而生綠，綠二百年而生石綠，空青則石綠之得道者……”

    齊敬之聽了不由頷首，老僧這種說法與天地玄鑒對(duì)空青尸的評(píng)語差相仿佛，可見并非誑語。

    “禪師所言甚是……”

    被老僧點(diǎn)破了空青之精的根腳，彭元寶臉上明顯露出悻悻之色，頗有些無奈地承認(rèn)道：“石綠，陰石也，生銅坑中，乃銅之祖氣也。這空青之精更是石綠得道，功效自然強(qiáng)出許多，對(duì)我彭氏的意義也是不言而喻。齊營尉但肯割愛，一切都好商量。”

    真覺禪師絲毫沒有因?yàn)閴娜思液檬露銮敢猓樕闲θ莶蛔儯厩蚴拐叩恼Z調(diào)也依舊平穩(wěn)：“銅精熏則生空青，金精熏則生雌黃。”

    “造化有陰陽之道，金脈藏于山中，于山之陽生雄黃、山之陰生雌黃，故而雌黃乃金之陰精也。”

    聽到此處，齊敬之終于怦然心動(dòng)。

    在所謂佛門七寶之中，排在第一位的便是金，而所謂的雌黃之精竟然就是金精的一種。

    當(dāng)下就聽真覺禪師繼續(xù)道：“雌黃之為物，味辛、甘、平，大寒，有毒。主治惡瘡、頭禿、痂疥，殺毒蟲虱、身癢、邪氣，能散皮膚死肌，及恍惚邪氣，殺蜂蛇毒。煉雌黃之精入藥，久服輕身，增年不老，令人腦滿，更有辟邪驅(qū)惡之能！”

    說到“辟邪去惡”四個(gè)字時(shí)，老僧的雙目中神光大盛，對(duì)上齊敬之的一對(duì)清澈眼眸，竟好似徑直照入了少年心底。

    轟的一下，齊敬之眸中火光大盛，心相神念再也壓制不住，隱約間有兩只神鳥在其中展露身形。

    一只青羽絢爛、血眸燃燈，分明是一只神異非凡的仙鶴；另一只青質(zhì)赤文、白喙銜火，形似鶴而獨(dú)腳，赫然是一只畢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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