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齊敬之飛了半晌,前方那角影影綽綽的樓臺卻始終可望而不可及。 “常言道,望山跑死馬,此話果然不虛。” 他感慨一聲,立刻將心相神念沉入心頭那一點(diǎn)明悟靈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先前只是在原地踏步,并不曾靠近那座靈臺分毫。 “在凡俗世間望山跑馬,再是如何遙遠(yuǎn),也終有抵達(dá)之時。然而換成我心頭這片虛空深谷,僅靠靈光指引、心燭照路,怕是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一味地蒙頭亂飛,不過是在做無用功,永遠(yuǎn)無法真正飛抵靈臺。” 齊敬之生出此念,當(dāng)即停羽不飛、斂翼駐足。 他一邊細(xì)細(xì)觀照虛空,一邊喚出存于鶴履雙翅中的《青羽秘卷》,想要從中尋找到解決眼前困境的法門。 《青羽秘卷》作為玄都觀主親傳心授的仙羽正法,堪稱廣博深邃、玄妙精微,其中對于心相和靈臺修行自然是詳述備至,奈何齊敬之此前境界不到、感悟不深,此刻不得不臨渴掘井、臨陣磨槍。 他略一存思,便發(fā)覺哪怕自己今夜頓悟靈光、照見靈臺,卻依舊只能看清《青羽秘卷》中作為總綱的《金丹圖論序》,后續(xù)篇章仍是無緣得見。 在《金丹圖論序》的諸多條目之中,“心為君論”排在最前,講究以心為元神之舍,憑心意執(zhí)掌造化,從而神服其令、氣服其竅、精從其召,終至于“云收將放金烏見,一點(diǎn)靈光眼內(nèi)明”,倒是恰好印證了齊敬之此時心相凝聚、眼現(xiàn)靈光的修行進(jìn)境。 “眼者,神游之宅也。神游于眼,而役于心。” “目不亂視,神返于心。神返于心,乃靜之本。” “心靜則神全,神全則性現(xiàn)。” 齊敬之逐字逐句咀嚼一遍,因修行有所精進(jìn)而略顯浮躁的心緒漸趨平靜:“是了,我方才雖已摒棄雜念、心目神游而覓得靈光,卻又生出了對靈臺孜孜以求的執(zhí)念,以至于目迷靈光、心蕩神馳,全無一點(diǎn)安靜之意,越是奮力振翅,就越是南轅北轍,不能返心鄉(xiāng)、見靈臺……” 他想通此節(jié),心中頓時一陣清明,當(dāng)即攬翅環(huán)抱、虛懷若谷。 “順?biāo)兄郏咸向v拔;逆流強(qiáng)駕,不日勞形。一旦回家,思鄉(xiāng)安靜。” “故有為者,日用之心;無為者,金丹之用心也。以有為返乎無為,然后以無為而蒞正事,金丹之入門也。” 呼吸之間,齊敬之目不亂視、神返于心,整個人沉入了無思無為、綿綿若存之妙境。 與此同時,《金丹圖論序》中排在第二位的“神為主論”倏然亮起,句句經(jīng)文自行跳出,徑直映入他的鶴眸之中,化作心燭丁火的燈油,令其火光愈發(fā)旺盛。 “夫神者,有元神焉,有欲神焉。元神者,乃先天以來一點(diǎn)靈光也。欲神者,氣質(zhì)之性也。欲神本微,自生以來,日長日盛,終至于遮蔽元神,如層云掩日月,難返先天、不見真形。” “修士欲棄日用而就金丹,必?fù)茉埔砸娗嗵欤萌赵孪聽T,垂光照臨。” “撥云之法,曰以鏡察形,曰以事煉心。鏡能察形,不差毫發(fā),形去而鏡自鏡。以事煉心,情無他用,事去而心自心……” “形去而鏡自鏡?事去而心自心?” 參悟至此,一輪燦如皓月的明鏡倏然浮現(xiàn)在怒睛青羽鶴的頭頂,其中映照出的卻是一個布衣草鞋的山野少年。 幾乎同時,一點(diǎn)靈光自鏡中少年的懷里騰躍而起,望之好似一顆天星,圓陀陀、光爍爍,綻放璀璨赤金之芒,與鶴眸中的心燭丁火交相輝映。 “原來你在這里!” 明鏡之下,怒睛青羽鶴悄然變回了少年模樣。 他與鏡中的自己相視而笑,同時手掌一翻,掌中赫然多出了一顆靈光天星,被其光芒一照,頓覺周身暖洋洋的,心相隨之愈發(fā)凝聚。 “鏡能察形,不差毫發(fā)……這天地玄鑒懸在心頭,將我映照得纖毫畢現(xiàn),其中既有光明自性,亦不乏陰私念頭,怪不得我這個區(qū)區(qū)感應(yīng)境的小修士竟能招引來阻道陰魔,而那陰魔偏還能變作我的模樣。” 齊敬之從天地玄鑒上收回目光,端詳著掌中的靈光天星、光明自性,沉吟道:“既然被稱作金烏靈光,如今靈光已得,金烏又在何處?” “師尊談及仙羽山傳承時曾有言,天地權(quán)輿,混玄黃于元?dú)猓魂庩柌菝粒髟旎诤闋t。春榮秋落,四時變寒暑之機(jī);玉兔金烏,兩曜遞行藏之運(yùn)。” “《青羽秘卷》集仙羽、天臺兩家丹法之長,更是在總綱中提及,大道以金丹為用,烹烏煉兔、降龍伏虎,體天法象、以時易日,而奪天地之造化,亦如日月之合璧,所以長生不死。” “由此看來,無論是仙羽山的洪爐丁火劍意,還是天臺山的《青華金丹要旨》,于修行時都繞不開日月兩曜,講究個烹烏煉兔。”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