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放鶴碑-《嚼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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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就見這只怒鶴振翅展翼、翩然上升,徑直朝碑頂飛去。
它飛越了小半碑身,眼瞅著即將與碑文之中的「龍」「鶴」二字齊平,忽就顯得有些吃力,不得不改為盤旋向上,而且越是往上就越顯艱難。
一旁的鳳紫虛忽地輕笑一聲:「你連舊衣裳都扔了,還留著翎羽上的雜色做甚?莫不是要拿來勾引陰魔?」
齊敬之立刻福至心靈,念頭一起,碑中怒鶴立生變化,翎羽邊緣處的雜色倏然黯淡,唯獨青色愈發盛大。
那一瞬間,一聲頗顯暢快的鶴唳從放鶴碑中傳出,怒鶴如同卸下了沉重負累,奮力振翅一掙,登時又向上躥升了一大截,非但越過了「龍」「鶴」,更隱隱超出了「臥」「放」這兩個字一線。
眼見得這只怒鶴的身形又變得緩慢滯澀起來,鳳紫虛便吩咐道:「過猶不及,將你的心骨收回吧。」
齊敬之當即點頭,接著就見自己的怒鶴破碑而出,在招鶴亭中盤旋了片刻,這才落入他的掌中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放鶴碑兩句碑文上方的空白處,以殷紅、碧青二色緩緩勾勒出了兩行文字。
「齊敬之,姜姓,年十六,居仙羽玄都洞天。」
「怒鶴為履、振翅凌霄,啄食甲木、道指純陽。」
鳳紫虛見了這兩行文字,當即輕輕頷首:「可是比先前清爽多了。」
她說了這一句,忽然極罕見地正色沉聲道:「常言道,遠飛者當換其新羽,善筑者先清其舊基。」
「齊敬之,你方才只是聽了為師只言片語,就輕易丟棄了舊衣裳和舊翎羽,那么……」
「你如今已經知曉了我玄都觀洪爐丁火劍意的厲害之處,也見到了這處「天地為爐、造化為工」的仙羽玄都洞天,可有心改弦易轍、轉換根基,廢甲木而就丁火?」
齊敬之聞言就是一怔,委實沒想到還能這樣。
他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細細回想了這半年以來、一路之上的所見所思。
作為一個僻居山野、心藏桀驁的十六歲少年,他曾心生怨憤、一怒殺死知法犯法的衙役,自己卻也因此觸犯了國法;他也曾站在夫子面前、陰司堂上,憑著一己心意評判善惡功罪,全不顧及那滿殿鬼神的異樣眼光;他也曾含怒踏江、刀斬神仆,只因郡縣官員大局為重、一江水神目無下塵,竟無人為那些沉默困頓的漁人做主。
都說人心如鐵、官法如爐,然而在齊敬之眼中,這人間陰世雖各有法度,卻又并不全然管用,在安豐侯兩兄弟和天衣教虎君道人那等人眼中更是形同虛設。
由人心而及天地,這座造化洪爐又是如何呢?
人族立身其中,上有月寒日暖、來煎人壽,下有大地野性滋生妖魔,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念及于此,齊敬之便開口道:「瑯琊君曾言,丁火屬陰,
在天為星月之光,在地則或為燈燭、或為爐火,上承天道、下育人理,乃是萬物之精、文明之象……」
「咱們仙羽山取丁火之中的洪爐之意,自然是威力無窮,但徒兒既不喜歡那磋磨人族乃至有情生靈的天道,也不滿意如今這以貴賤強弱論短長的人理。」
「在徒兒想來,道祖、古帝和人皇們為眾生和人族開辟道途,自然也是因為不滿意這樣的天道人理。」
說到這里,齊敬之頓了頓,好奇問道:「敢問師尊,以徒兒如今的心境,若是改修洪爐丁火劍意,當真不會引火燒身而亡嗎?」
鳳紫虛瞪著自家徒兒看了半晌,方才長吁一口氣,沒好氣地道:「原本見了你的怒鶴,只道是胸中有幾分豪壯惡氣,不想心里竟存著這等憤世嫉俗的念頭!」
「天地本不全,萬物皆有缺。你這不服不忿的,難道還想補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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