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龍袍后簾拖在后頭,原先緊跟步伐的太監猛地頓步,照規矩他是絕對不能抬頭看天子的,哪怕一眼,只是此刻空氣莫名的沉靜,他不免飛快地抬眸閃電般的瞥了一眼,便收回了。 晌午的艷陽照不進殿道里,檐下筑了燕巢,幼燕伸著脖子唧唧喳喳地叫喚,引地景誠帝抬頭望去。 他看了半晌沒動靜,余下的太監都弓著身子等著。 景誠帝抬著頭,語調悠緩地說:“來人。” 一名侍在他身后的太監當即又弓了幾分身子,應聲說:“奴婢在。” “這燕是新燕,莫叫人端了窩。”景誠帝略微抬高下巴,仰視著燕窩,“難得呀,堂前燕還能到此一游。” 太監鄭重垂首揖禮,掐著嗓柔聲回答:“陛下的話,奴婢記下了,后頭定吩咐下去。” 景誠帝望了片刻,隨即輕甩袖袍,渡步進了御書房。 此刻御書房內正站著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他見景誠帝進來,當即跪下叩首,高呼一聲:“老臣參見陛下。” “嗯……”景誠帝頷著首渡步繞過書桌,坐定后一擺袖袍,氣定神閑地說,“唐司徒,坐吧,到了朕的家里莫要拘謹。” 此人正是鄭國三公之一的司徒公,唐鑒開。 唐鑒開年入花甲,身子卻硬朗的很。他身為三公之一,但鮮少參與政事,平日好吟詩作賦,養花種草,亦或是擺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這一點和景誠帝愛玩樂的性子很是合得來,所以每日他都要進宮陪著景誠帝,聊三川五岳的奇聞趣事,以逗龍顏大悅。 “不敢,君臣有別。”唐鑒開撐著膝頭站不起來,有眼力見的太監上前攙扶,他在起身間說,“陛下疼惜老臣賜座,老臣感激涕零。” “君臣、君——臣。”景誠帝長吟著雙手撐膝后傾幾分,眸子上抬,說,“此處不是大殿,朕平日也不上朝,哪有那么多規矩?呵呵,瞧瞧外頭,昨日朕回寢都未見著那新燕,今日倒像是被人畫出來的,突然來了。呵呵,朕也老了,一眨眼的功夫,都不記得誰來過,誰……還記得朕呀。” 景誠帝說這話是笑著的,唐鑒開聽著這話,落座時身子一僵,屁股都還沒坐到椅子上,保持著蒼老微笑的額角肌肉抽了抽。 唐鑒開慢慢坐下了,他直起身子,笑著說:“臣每日記著陛下的曲子,今日便是來垂詢陛下的。” “曲子編的好,甚好、甚好。”景誠帝從容地手撐龍椅,“祈神求福,佑我大鄭千秋安康。也是朕之心愿。” 唐鑒開跟著笑,續著說:“近些年煙州大水如往年般復發,堤壩修建的越發高了。這都是陛下圣明,才不至百姓流離失所。” 此刻兩人交談間,于內侍奉的太監正跪坐在桌案前,朝著一金鎏熏爐內點香,煙蘊沿著鏤口向外冒著,像是云霧,迎面朝著地面染開。 “不是我的功勞,是天的功勞。”景誠帝朝熏爐撇了眼,“蒼天垂憐,莫叫我鄭國子民受苦,呵呵。都有酒吃,有肉飽腹,如此方稱得上是萬世安康,永享太平。” 太監蓋了爐蓋,無聲地側步后退到紗簾下站著,垂著頭。 “今日這戲,提醒朕了。”景誠帝抬了抬袖子,“唐司徒,你聽朕說。” “老臣聽著。”唐鑒開翹首以盼,“請陛下賜訓。” “派人去煙、門兩州,伐些木來。”景誠帝眸子轉動緩聲說,“朕要建樓,大樓。要高,比山高。裝襯要好,要最好。朕要建一座天下第一樓,登高望遠,祈神敬奉。這事,便交由你去辦。” 唐鑒開聽著話頷首,抬頭時目光掠過四周站立的太監,隨即說:“陛下心系天下,實乃我大鄭之辛,老臣立刻去辦——” 唐鑒開說著要退下,可景誠帝忽然喊了一聲。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