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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達(dá)不知道長生這個看起來乖巧的孩子心里竟然流轉(zhuǎn)著這樣的念頭，不然的話，估計也會覺得震驚。

    他看著佝僂著身軀挖土的老顧頭，又看看這墳地周圍四散開來的紙錢，漆黑的夜色中，也不知道究竟想了什么，最終，他還是緩緩行動起來，從牛車上撿起來一根鋤頭，幫著挖土。不多時，一個又一個，顧小妹所有的孩子都悄悄出現(xiàn)在她的墳地四周，他們似乎對這樣的場景并不覺得震驚，只是默默地加入了挖土的行列。

    長生站在一邊看著這個場景，不知怎的，突然覺得眼睛酸酸的，有點兒難受。顧奶奶，你看見了嗎？這世上還是有人懂你的，大家心里原來都跟明鏡一樣。這樣，你在下面也不會覺得孤單了吧？

    人多力量大，不過一炷香時間，顧小妹的棺木就已經(jīng)被挖出來。按照習(xí)俗，顧小妹本來是應(yīng)該和李莊葬在一個棺木里，只是不知為何，李家兒女們給自己親娘另準(zhǔn)備了上好的棺木，此時，大家直接將棺木抬到牛車上，然后將墳堆填好，默默地跟著牛車來到了顧家村的后山——南山腳下。

    老顧頭早就給顧小妹找好了位置，此時徑直順著小道來到半山腰一處平坦開闊的空地，挖了起來。

    這時候的泥土已經(jīng)很硬，如果沒有李達(dá)他們幾個，就算挖到天亮，估計也挖不出來一個大坑。當(dāng)月亮升到天空中最高的時候，一個新的墳包已經(jīng)形成。這個墳包很小，如果不仔細(xì)看的話，幾乎會以為這是一個小土堆。因為南山多野獸，所以大家挖的特別深，這會兒反倒是看不出來什么了。

    一切都完成之后，老顧頭站在自家小妹墳前，終于露出一個真心地笑。

    小妹呀，站在這里就能看見山下我那間小院，你就不會覺得害怕了吧？我早就看好了，這里可是一處風(fēng)水寶地，等來年春天，這里會盛開一大片淡藍(lán)色的小花，花期很長，就像塊兒毯子一樣，可好看了。雖然你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你愛美，這樣的地方作為你的身后地，可好？

    “等我死了。”

    周圍一片寂靜，所以老顧頭這道聲音就格外顯眼。長生和李達(dá)等人齊刷刷的扭過頭去看他。

    “等我死了，我就葬在這里。”

    李達(dá)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扭過去的臉上滿是淚水淌過的溝壑。葬在，葬在這里也好，娘生平，最是尊敬舅舅這個哥哥，能和舅舅葬在一起，娘就不會覺得害怕了。很好，這很好，比，比葬在那個男人身邊好的多。

    只有長生，無端端覺得害怕，她想說爺爺才不會那么早就死，但是她又說不出來，最終只能悄悄的抓住老顧頭的手。低聲道，“那等我死了，我也要葬在這里，跟你們埋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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