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蕭遙坐在地上,看著痛苦哀嚎的游子銘,心神沒有半點波動。 就是這么個年輕白凈的少年,受傷了也會痛苦的少年,在今天卻企圖將她置之死地,不管背后有沒有人指使,游子銘本身就是個殘忍的人,卻是毋庸置疑的。 教導主任和班主任以及四周圍觀的男生看到游子銘的慘狀,都下意識地夾緊了雙腿,仿佛痛的是自己。 過了一陣,蕭遙不耐煩了,便抬頭看向班主任:“老班,我要報警。” 班主任回過神來,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看向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對蕭遙說道:“我們去醫院,路上你將事情的經過全部告訴我?!闭f完不等蕭遙多說什么,便指揮四周的男生女生過來扶蕭遙和游子銘,自己則叫上班主任走在前面。 蕭遙見教導主任和班主任都在前面,離自己有些遠,一邊走一邊在打電話,不方便她喊話,便跟了上去。 班主任沒有車,但是教導主任是有私家車的,他一邊開車,一邊讓蕭遙說今天事情的經過。 蕭遙一五一十說了,又提出報警。 教導主任道:“現在你們的傷勢未明,報警作用不大。先去醫院檢查過再說?!彼贿呎f一邊用手指點著方向盤。 蕭遙皺了皺眉頭:“主任,你是不是怕損害學校的名聲,不想報警?” 教導主任回頭看了蕭遙一眼,語氣有些嚴厲,道:“說什么呢?”又放緩了語氣解釋,“你受傷了,游子銘也受傷了,現在哪個是受害人哪個是加害人可不好說了。你說你怎么就那么沖動呢?還有你游子銘,大家是同學,你怎么能欺負蕭遙?” 蕭遙可不后悔,游子銘這種人不打一頓不行。 游子銘一直沒有說話,可是目光,總是不著痕跡地落在蕭遙身上。 蕭遙知道,他在找機會將她偷拍的視頻拿回去。 可是,她不會如他所愿的。 到了醫院,教導主任和班主任一下車,眼角就跳了跳——這還是第一次這么多人對他們行注目禮。 目光掃到打扮夸張怪異的蕭遙,兩個人的老臉很僵,可是檢查是一定要做的,所以兩人只得硬著頭皮往前走,當然,也忍不住在心里發誓,回頭一定要讓蕭遙把這該死的頭發給剪掉! 游子銘自認為自己是個比學校那些小屁孩成熟很多的大人,氣質沉穩淡定,可是被這么多人行注目禮,也吃不消了,他陰惻惻地看了蕭遙一眼,下意識落后幾步,跟她拉開距離。 教導主任看到游子銘的動作,心中一動,加上實在吃不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便停下腳步,對蕭遙的班主任周老師道:“老周,為了省時間,我們一人帶一個去檢查。我帶游子銘去,你帶蕭遙。” 說完不等蕭遙和班主任做反應,馬上帶著游子銘往另一邊走了。 剩下班主任凄涼地站在原地,他看了看蕭遙的發型,心里直嘆氣,但也怕蕭遙真的傷到肺腑了,不敢耽擱,馬上帶蕭遙去檢查。 檢查結果出來時,校長、蕭景升和游子銘的家長游先生都到了。 兩個家長甫一見面,俱是目光閃了閃,然后若無其事地上前含笑握手,仿佛是交情極好的朋友。 兩人寒暄過后,同時看向校長:“王校長,這是怎么回事?” 王校長笑呵呵地說道:“這事一時半會說不完,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細說?” 蕭景升和游先生都點頭答應。 蕭遙不耐煩這些打人慢吞吞的處事方式,道:“游子銘企圖謀|殺我,我要報警!” 蕭景升見自己都答應了找地方慢慢談,蕭遙居然還下自己的面子,頓時很不高興,板著臉道:“你這孩子,從小就不學好,只是小打小鬧,報什么警?” 蕭遙現在已經看出,這些人都是不打算報警的,又見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自己也沒必要再裝,于是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報警。 蕭景升作為現場對蕭遙脾氣算是了結的人一看就知道要出事,眼疾手快,忙將蕭遙的手機給搶過來,黑著臉道:“報什么警,先跟我們大人說清楚是怎么回事。” 王校長和顏悅色的對蕭遙道:“檢查報告我看了下,都沒有受什么傷。這件事,說到底,是在于溝通的問題,所以我們凡事要先溝通,溝通不成,才選擇報警。要知道,警察同志也是很忙的,我們總不能有點小事就找警察,對吧?” 蕭景升覺得蕭遙不給自己面子,拿著蕭遙的手機對王校長道:“王校長,你不用跟她多說什么。她就是不學好,天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鬼混,人已經學壞了。”又呵斥蕭遙,“跟我走,說清楚今天這是怎么回事。” 蕭遙忍無可忍罵道:“你懂根毛啊,自己家孩子被欺負了,不說來出頭,反而來罵人,你簡直不配為人父母?!? 她簡直不敢想象如果是原主,剛經歷過校園霸凌,馬上便聽到蕭景升話里話外都是埋汰自己,心里會有多難受。 這個世界上,唯一有可能給她保護的是父母,可是在她飽受霸凌時,這個父親不僅沒有為她出氣,安慰她,反而各種埋汰她打擊她,實在太不合格了。 蕭景升氣得直哆嗦,指著蕭遙道:“你說什么?你再——” 他剛想說“你再說一次”,忽然想起蕭遙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他如果態度強硬,她會更硬,眼下這么多外人在場,真鬧起來,自己這臉鐵定不能要了,只得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放緩了語氣道, “你這個孩子,就是愛跟我唱反調。我就算要為你出頭,也得先了解事情的真相啊,你說是不是?” 對蕭景升說的話,蕭遙半個字都不信,可是她腦海里卻冒出淡淡的期盼。 蕭遙接收到這種情緒,便知道,原主信了,而且飽含期待。 當下點頭:“行,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蕭景升暗暗松了口氣,總算勸住了這個魔星了。 一行人很快在醫院附近找了一個酒樓大包間,進去坐著說話。 王校長看向教導主任老錢。 錢主任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游子銘的家長聽完,笑呵呵地說道:“都是孩子們打鬧,不是什么大事。”又含笑看向游子銘,“你一個大男生,怎么能欺負女同學呢?還打不過小姑娘,可不笑死人嗎?以后再不許欺負小姑娘了?!? 游子銘臉上的鼻血已經處理干凈了,又變成了那個白凈俊秀的少年,此時聽到游先生的話,乖乖點頭:“好。之前是我錯了?!? 王校長、錢主任和周老師看到游子銘這個樣子,都下意識地覺得,這學生真聽話。 目光掃過蕭遙,都下意識地冒出一個念頭:“這是什么妖魔鬼怪?” 蕭遙今天一身殺馬特非主流打扮,頭發蓬松,比兩個大人的頭還大,臉上僅露出來的眼睛是一個黑色的圓圈,半張臉畫了一柄刺青色的小劍,鼻子上鑲嵌了兩顆珠子,露出的嘴唇是紫色的,在老師心目中,比妖魔鬼怪還妖魔鬼怪。 于是,他們的心,順利廠長地偏向了游子銘——他們沒覺得自己有錯,他們相信就算傳出去,大家也會偏向游子銘,因為游子銘一看就是個好學生,而蕭遙,一看就是個頑劣的小太妹! 就是蕭景升,看著蕭遙和游子銘兩個,也下意識地覺得,一定是蕭遙先欺負了游子銘。 蕭遙不管大家怎么想,而是看向蕭景升,道:“游子銘先動手,企圖謀殺我的,我們報警吧?!? 她會跟蕭景升這樣好好說話,而不是順著心意鬧,是因為原主心里還有期盼。 原主希望,一直嫌棄她的父母,其實是愛她的。 蕭遙為原主這種卑微的期盼難過,可是,她沒有企圖說服原主。 反正是不是,試過就知道了。 若蕭景升對原主真的有那么點愛意,那么原主雖然走了,心里應該不會那么難受。 如果蕭景升對原主沒有半點父愛,那么通過這件事,讓原主徹底看清蕭景升,也是一件好事。 蕭景升看了游子銘和游先生一眼,說道: “不是說了嗎?就是孩子之間的玩鬧,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至于你說謀|殺,難道游同學能游說那么多人,又提前計劃好要殺你?都還是學生呢,哪能想得那么長遠周到?再說,你也沒受傷,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啊?” 蕭遙看得出,蕭景升對那位游先生,是有些忌憚的,忌憚到,愿意不計較這件事。 不過,她可不愿意不計較,因此馬上翻臉:“不行!”她播放錄音筆的內容,“我有錄音筆,就是游子銘故意設計的,你們聽,他還讓我享受一下臨死前的感覺!” 錄音筆里,錄下的不僅有蕭遙的呼救,還有食堂阿姨凄厲地叫“出人命”的聲音,接著是游子銘平淡到冷漠的話語。 在場眾人光是聽聲音,也知道現場有多嚴峻。 知道現場有多嚴峻之后,更感覺到了游子銘冷淡地說那句話的可怕。 游子銘垂下頭,遮住了眸中的懊悔和不甘。 他以為,蕭遙去食堂,身上不可能帶錄音筆,沒想到,居然帶了,而且在那么危急的關頭,她居然還記得錄音。 蕭先生沉下俊臉,看向游先生: “游先生,我原先也以為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不是什么大事,現在看來,并不是這么回事。我女兒雖然萬般不好,可絕不是有同學企圖殺她的理由。另外,不得不說,令公子真是個人物,小小年紀便有這樣惡毒可怕的心機?!? 游子銘馬上抬頭反駁:“我沒有要殺她,也沒有設計什么,我只是在她后面排隊,后面的人擠上來我躲閃不及,所以也在隊伍里。至于那句話,我討厭蕭遙,我以為大家要教訓她,所以才說的。” 游先生馬上接口說道:“就是啊,雖然子銘在現場,也說了話,可是他只是個旁觀者啊。又不知道事情會嚴重到什么地步,放幾句狠話,不是很正常嗎?我們都是過來人,以前讀書時鬧得更過分也有,不是么?本身就是——” 他的目光掃過拿著手機在報地址的蕭遙,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了,忙問,“那個小同學,你在做什么?一切都還沒查清楚,你這是要干嘛?!? 蕭遙掛了電話,用“回答今天吃什么早餐”的平常語氣道:“報警。你們都不懂法律,在這里扯皮浪費時間,不如教給警察來判斷。” 游先生眼神里的陰鷙一閃而過。 游子銘則陰狠地看了蕭遙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王校長的臉色很不好看:“這都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可以商量著解決的,怎么就要走到報警這一步呢?你沒受傷,游同學也沒受傷,不是什么大事,報警了,影響我們學校的聲譽。你這同學,怎么這么不懂事,一點集體榮譽感都沒有呢?” 八中本來就是市里出了名差的中學了,每次去申請經費,都是被搪塞的,這次還報警,以后的聲譽只怕會更差了。 想到這里,王校長看向蕭遙的目光帶著冷意。 蕭遙冷笑一聲:“所以,你們一開始,就不打算報警的,只是故意拿話穩住我,是不是?”說到最后,目光從錢主任和周老師臉上掠過。 錢主任和周老師臉上神色都有些不自然,但很快,錢主任給蕭遙解釋: “如果你受傷,我們肯定會報警的??墒悄銢]受傷,游同學又沒受傷,那就不用報警了啊。報警多了,會影響學校聲譽的。你是本校的學生,應該維護學校的聲譽?!? 蕭遙反問:“先打人的都不想著維護學校聲譽,我一個被欺負的,怎么去維護學校聲譽?” “你這不是沒受傷嗎?還打回游同學了?!蓖跣iL說完,看向蕭景升,“蕭先生,請你好好勸勸你女兒吧。等會讓警察來了,我們私了這事,不要鬧得太大?!? 游先生看向蕭景升:“我家子銘只是無辜被牽連的人,被你們家孩子打一頓,已經夠委屈了,如果報警,那么我們就要好好說道說道了。這種事,我相信蕭先生不會像做西城那宗生意那樣,使手段一意孤行吧?” 蕭景升不知想到了什么,擠出笑容:“瞧你說的,就是小孩子們打架,有多大事啊。蕭遙年輕氣盛,眼里容不下沙子,這才報警。放心,回頭警察來了,我會跟警察好好說的。” 蕭遙冷冷地看向蕭景升:“根本就不是小孩子打架!” 蕭景升給了蕭遙一個回去再說的眼神。 游先生理也沒理蕭遙,笑著說道:“是吧?我就說嘛,小孩子們打鬧,哪里用得著報警啊。還有那什么謀|殺,小同學以為是拍電影呢?!闭f到這里,似笑非笑地看了蕭遙一眼,很快受不了地移開目光,對蕭景升道, “既然不走司法程序,我們便先回去了,家里正好有事呢。” 蕭遙馬上走向門口準備攔人:“警察未來之前,誰也不能走?!? 游先生的笑容拉下來:“小同學怎么這么認真啊?你先跟你爸掰扯清楚吧?!闭f完招呼游子銘走人,一副沒將蕭遙放在眼內的架勢。 蕭遙要上去攔,一下子被蕭景升和王校長擋在跟前。 等她繞過了兩人,游子銘父子已經走了。 王校長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對蕭景升道:“孩子還是要好好教的。當然,也得好好哄?!闭f完也招呼錢主任和周老師走人。 錢主任勸蕭遙:“沒人受傷,大家又都是未成年,報警也沒用的,別鬧了啊。” 周老師則低聲對蕭遙道:“如果認真算起來,你不僅打傷游子銘,還燙傷了好些同學,警察盤查起來,是你吃虧的,所以不要鬧了,啊?我們學校也經不起鬧了?!? 說完拍了拍蕭遙的肩膀,跟錢主任和王校長一起走了。 蕭遙壓下心里的憤怒和冷意,看向蕭景升:“別人幾乎殺了我,你真的打算就這樣算了嗎?” 這下沒有外人了,蕭景升不怕丟臉了,當下不耐煩地道:“那你死了嗎?你沒死,報什么警?你真那么想報警,等哪天你死了,我保準幫你報警!” 蕭遙冷冷地看著蕭景升,體味著原主的失望和難過,許久沒有說話。 蕭景升不耐煩地道:“你看我做什么?你天天把自己弄成個不人不鬼的樣子,又無所事事,到處打架斗毆,根本就不知道生活艱難。我天天掙錢給你們花,忙得都沒能好好吃飯,還得處理你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不煩我都煩了!” 蕭遙感覺到,原主雖然異常失望,但還沒有徹底絕望。 她有點不明白為什么。 蕭景升說話如此傷人,在外人面前也沒有維護過自己的女兒,原主還期盼什么? 為什么還不肯徹底絕望? 蕭遙深吸一口氣,認真想了想,然后抬頭看向蕭景升: “你以為這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嗎?根本就不是!我在學校里,天天被他們欺負,不是被一個人欺負,而是被一群人一群人地欺負,他們對我孤立、辱罵、惡意中傷,還有這次這樣動手,幾乎每天都上演,這是校園霸凌,你知不知道?” 蕭景升一臉的不耐煩:“你又要撒謊了嗎?這些不是小事是什么?你說你天天被欺負,被人打,那怎么沒見你受傷?還有,你怎么還能天天出去鬼混?” “我受傷了,你是不是覺得手腳沒斷人沒死都不算事?你知不知道校園霸凌有多可怕?你知不知道一個人被長期霸凌,會留下永久的心里陰影?”蕭遙吼了起來, “你生我下來,就不打算負責嗎?你從來就沒有自省過,自己有沒有盡到父母的責任嗎?你以為養一個孩子,給她吃給她穿就行了嗎?不用關心孩子的心理健康嗎?就算你那個年代是這樣過來的,那我這個年代不是?。 ? 這些話,她是替原主吼出來的。 蕭景升見蕭遙居然質問自己,也黑了臉,怒道: “給你吃給你穿還不夠嗎?老子不要賺錢養你們幾個?如果我像你那樣天天惹事,你們得餓死!還有,別跟我扯什么心理陰影,有心理陰影,你還會跟我在這里大小聲嗎?你們這些小孩越來越不中用了,隨便一點小事,就扯到心理陰影,嚇誰呢?扔你到貧困山區餓幾天,什么臭毛病都沒了!” 蕭遙心中一片冰冷,這一次,是她和原主共同產生的寒意,她看向蕭景升: “你知不知道,我在一中被霸凌,來到八中,還是被霸凌,所以,我曾不止一次想過去死?你知不知道,我好多次,都想去跳樓,去臥軌,去割脈?我也是你們的女兒,你們為什么不能愛我,對我好一點,關心我一點?” 蕭景升嗤笑一聲:“自殺?”他上下打量著蕭遙,“你會自殺?騙鬼呢?你真敢自殺,現在早死了。還活著,就表示不可能自殺!” 他的眉頭很快深深地皺了起來,嫌棄地看著蕭遙一身的殺馬特非主流打扮: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