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蕭遙含笑點頭:“正是,鄙姓蕭。” 貴公子模樣的英俊男子略有些詫異,卻不表,笑道:“原是蕭姑娘。某乃德慶樓的廚子盧湛,曾吃過姑娘做的一道獅子頭,發(fā)現(xiàn)與本地的獅子頭略有不同,口感卻異常鮮美,一直想來與姑娘交流一番。” 蕭遙見他一副貴公子的模樣,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呢,不想竟也是廚子,心里訝異,面上不顯,笑道: “這也有個緣故,我先前在別處吃過另一種獅子頭,便是不同作法。因此在當(dāng)?shù)貙W(xué)會作法之后,便嘗試著改動了一些,加了另一種獅子頭的做法在里頭。” 盧湛聽了,便與蕭遙交流起來。 兩人就自己對美食的見解聊得很是投契,聊了一陣,有些口渴,盧湛便倒茶,遞給蕭遙一杯,笑道:“我原以為,這世間會做菜且能做好菜的女子,便只有出自江東蕭家那位蕭四姑娘,不想竟還有一位蕭姑娘會做菜。” 蕭遙聽了心中恍然,問道:“你先前聽見我的姓氏,微露詫異之意,可是因為我亦姓蕭?與那位蕭四姑娘同姓?” 盧湛點點頭:“正是。” 蕭遙見他提起蕭家四姑娘時面上帶著幾分羞赧與傾慕,便知那位蕭四姑娘是這位盧公子傾慕之人了。 一時,心中對那位蕭四姑娘好奇起來。 能讓對美食有獨特見解的盧公子如此傾慕,想必是一位真正的大廚。 正想著,忽聽人低聲道:“蕭四姑娘來了,我認得,外頭那馬車,正是蕭家的。” “蕭四姑娘竟來了么,都說蕭家要給她說親,不許她出門了呢。” 盧公子聽到這些話,便笑著對蕭遙道: “蕭姑娘,蕭四姑娘來了,我與你引見罷。蕭四姑娘出身江東大族,卻與大家族的閨閣千金格外不同,竟喜歡廚藝,且做得一手好菜。若不是因家里多番阻止,蕭四姑娘的廚藝,怕位列頂級之列了,她的名氣,也該早就傳遍大江南北了。” 蕭遙見盧公子對蕭四姑娘如此推崇,心里不免也多了幾分結(jié)交之意,含笑說道:“如此便謝過盧公子了。” 盧公子見蕭遙想也不想便答應(yīng),沒有半句推辭,有點詫異,細看蕭遙的神色,見她是面上沒有半點討好諂媚之意,便知道她不是為著蕭四姑娘的身份而來,只是因為蕭四姑娘的廚藝而結(jié)交的,心里多了幾分好感。 蕭遙發(fā)現(xiàn),自打有人說蕭四姑娘來了,在廚藝會的大廚們,就都有些神思不屬,不時看向門口。 這讓她心中對蕭四姑娘的好奇達到了頂端,能讓如此之多的大廚如此推崇,且翹首以盼,想必自有其過人之處。 很快,一位佳人便在眾人的簇擁中走了進來。 蕭遙抬頭看去,見她如風(fēng)中一株散發(fā)著幽幽荷香的荷花一般,五官算不得多美,但是那股子韻味,卻十分吸引人。 最奇的是,這位蕭四姑娘衣著素淡,身上穿一襲淡青色的衣裙,發(fā)間只插了一根玉簪,耳垂上吊著一對耳環(huán),除此之外,再無旁的了。 蕭遙自己由于要做菜的緣故,并不方便多戴首飾,可若是不做菜,身上戴的首飾,也比這位蕭四姑娘多。 她正看著蕭四姑娘,便見身旁的盧公子腳步輕快地迎了上去:“蕭四姑娘,你可來了……” 蕭遙瞥見他俊臉上帶著的淡淡傾慕與羞澀,便笑笑,并不上前去打擾。 不過她不打擾,其他大廚也上去了,一個個含笑與蕭四姑娘廝見。 等大家廝見完了,盧公子這才想起蕭遙,便對蕭四姑娘說道:“蕭四姑娘,城里開了一個吉祥酒樓,里頭做的幾道菜都是難得的美味佳肴。吉祥酒樓的大廚,也是一位女子,且與蕭四姑娘同姓。” 蕭四姑娘有些訝異:“哦?當(dāng)真么?今日可來了?我素知女子只能在大戶人家做廚娘,難以自己立足,不想這位蕭姑娘竟自己開了吉祥酒樓,倒是要結(jié)交一番的。” 盧公子聽了,便笑著快步走到蕭遙身旁,對蕭遙道:“蕭姑娘,你且跟我來,我給你引見蕭四姑娘。” 蕭遙見蕭四姑娘面容溫柔恬淡,實在是個氣質(zhì)高華的閨秀,心里很有好感,聞言便跟著盧公子走到蕭四姑娘跟前。 有了盧公子在旁引見,蕭遙與蕭四姑娘搭上了話,簡單的寒暄過后,話題便繞到菜譜上去。 只不過,想與蕭四姑娘說話的大廚太多了,蕭遙與蕭四姑娘說了幾句之后,便被擠出了圈子。 她也不惱,含笑坐在一旁聽著。 這幾年她走走停停,踏足許多城鎮(zhèn),品嘗各地美食,對美食已經(jīng)越發(fā)有了自己的見解,可是對美食的體會么,永遠不可能嫌多的,此時插不上話,聽聽,也是一項好處。 聽了一陣,蕭遙忍不住感慨,這蕭四姑娘懂得果然多,難怪如此受人推崇了。 蕭四姑娘又待了一陣子,跟她前來的丫鬟便上前催她離開了。 她臉上露出歉疚之色,對眾人道:“抱歉,今日出來也有一些時候了,該回去了,請諸位恕蕭四失陪了。一個月后廚藝大比,蕭四再前來。” 眾大廚臉上露出不舍之意,紛紛笑著讓她不必歉疚。 蕭四姑娘離開了,廚藝會的氣氛,便比先前差了一大截。 蕭遙在旁聽著兩個上了年紀的大廚討論該不該用調(diào)料,一邊聽一邊點頭。 這時那個頭發(fā)花白的大廚看向蕭遙:“這位姑娘,你一邊聽一邊點頭,難不成也認同老朽?” 蕭遙含笑點頭:“兩位大廚說的,我都認同。一方面,調(diào)料作為食物的輔助,不該喧賓奪主,蓋過了食物原本的味道,所以不宜多用。另一方面,菜肴本身便帶著味道,肉類多帶有腥味,若不用調(diào)料,味道便差一個檔次,因此也不能不用。” 另一個皮膚紅潤的老人家頓時吹胡子瞪眼道:“你這說了,等于不曾說!” 蕭遙笑笑,并不爭論。 這話聽似廢話,可卻是她悟出來的正理。 旁邊傳來幾聲低笑聲,接著有人低聲說道:“看她一副行家的派頭,妄圖張先生與王先生跟前湊,她以為自己姓蕭,便能與蕭四姑娘一個待遇么?” “可不是么。可惜她卻不知,蕭四姑娘出身江東豪族蕭家,乃蕭家家主的嫡長女,正正的名門千金,本該千嬌萬寵每日里學(xué)琴棋書畫,但卻自學(xué)廚藝,且學(xué)有所成,才叫我們廚藝會眾人都心服口服。” 蕭遙以為這廚藝會里的都是君子呢,不想也有著些饒舌的,當(dāng)下含笑看了過去:“幾位莫不是來錯地方了?” 那幾個大廚聽了,有些尷尬,當(dāng)中一人問:“蕭姑娘此話何解?” 蕭遙笑道:“這里是廚藝交流會,可不是鄉(xiāng)下嘴碎婦人的交流會。” 那幾人本就尷尬的神色,更顯尷尬,有的漲紅了臉,也有的惱羞成怒,說道:“蕭姑娘還請慎言。” 竟諷刺他們是鄉(xiāng)下嘴碎婦人,著實可恨。 蕭遙拱拱手:“彼此彼此。” 那幾名大廚見蕭遙毫不相讓,心里憋了一肚子氣。 一個道:“你莫以為自己了不起,實際上,給蕭四姑娘提鞋也不配!” 這時旁邊走來一個高瘦青年,冷冷地說道:“何以見得不配,依我看,蕭姑娘不管如何都不是小婦養(yǎng)的,倒是那什么蕭四姑娘是小婦養(yǎng)的,多年過去,親娘又得以扶正,粉飾太平,便以為旁人不知么?” 蕭遙聽了這話,扭頭去看這青年,見是不認識的,便知道他說這話,不是為了幫她出頭,而是為了貶低蕭四姑娘。 不過,蕭四姑娘竟是姨娘生的,姨娘后來扶正了,倒是有點出人意料之外。 這時自蕭四姑娘走之后一直茫然若失的盧公子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爭執(zhí),走了過來,含笑說道:“諸位莫要惱怒,今日是來交流的,莫要因旁的事壞了心情。” 幾名大廚見盧公子出頭,便都點點頭。 蕭遙看見,便知這位盧公子怕也是當(dāng)?shù)氐拿T望族了,不然那幾個眼界高于頂?shù)拇髲N不可能給他面子的。 盧公子又轉(zhuǎn)向蕭遙,低聲道:“這是廚藝會,不是道德大會,所以什么人都會有,蕭姑娘莫怪。” 蕭遙點點頭,謝過盧公子,又看了一眼那個高瘦青年,見高瘦青年已經(jīng)離開了,便收回目光。 盧公子又問道:“一個月后廚藝比拼,贏了的會在江東這一帶廣而告之,是個很好的宣傳機會,你可曾準(zhǔn)備好了?” 蕭遙來此還不足三個月,并不知道這個,聞言便道:“可是指定菜式的么?” 盧公子點頭:“指定三道菜,按得到的最優(yōu)排名,拿到最優(yōu)多的,便是第一名。”頓了頓又道,“這些菜,包括不同菜系的南菜北菜,當(dāng)然,是最出名那幾道,所以,會做的菜,一定要多。” 他特地如此提起,是因為,蕭遙那小酒樓的只有十道好菜,其余都是普通的菜式。因此便以為,蕭遙只會做十道菜。 蕭遙點點頭。 她在大江南北游歷品嘗美食時,曾經(jīng)因為推出的美食過多而得罪了當(dāng)?shù)鼐茦堑臇|家,頗為花費了點兒精力才處置妥當(dāng),后來便決定,為了不惹麻煩,每開一個食肆或者酒樓,自己只做十道菜,其余的讓學(xué)徒來做。 盧公子與蕭遙又說了幾句,便被他的大廚好友叫走了。 蕭遙便在旁,繼續(xù)聽人交流廚藝。 這時先前笑話她的那幾個,又開始嘴碎起來,即使壓低了聲音,蕭遙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我早便知,她沒根基沒后臺,特地來這廚藝會,是為了結(jié)交權(quán)貴。盧公子、蕭四姑娘,哪個不是名門望族出身的?她只與這兩位說話,對旁人,根本不愿意搭理。” 蕭遙聽到這里,走向幾人,含笑問:“喲,這是又開始嘴碎交流會了么?幾位莫如穿上裙子,興許更逼真。” 那幾人沒料到蕭遙叫人暗中說嘴,竟沒有半點尷尬,還敢上來諷刺,一時有些發(fā)愣。 等反應(yīng)過來系哦啊要說了什么,都氣得渾身發(fā)抖,有意要鬧大,又怕叫張先生王先生不快張先生與王先生很是不喜他們幾個,他們是知道的,因此還是死死忍住。 蕭遙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便繼續(xù)聽那兩位年紀頗大的老人家討論。 張先生王先生兩位老人家爭執(zhí)不下,口干舌燥,都不想理對方,便頭一扭。 這一扭,看見蕭遙,便紛紛道:“你是吉祥酒樓的大廚,是也不是?” 蕭遙點點頭。 張先生便說道:“好家伙,我今兒來,最主要便是為了見你。吉祥酒樓那十道菜,我都曾嘗過,每一道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可是,這十道菜,都不是地道的淮揚菜,甚至不屬于任何一個菜系,乃你自行發(fā)揮之故,是也不是?” 蕭遙點點頭:“果然瞞不過張先生。” 張先生頓時高興得笑了。 旁邊王先生看不得他如此高興,便道:“這把年紀,若還吃不出來,還做什么大廚?”說到這里看向蕭遙,“蕭姑娘,你莫要叫他蒙了。到我與他這年紀,各地菜系基本都吃過也會做,所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蕭遙含笑說道:“兩位先生一輩子吃菜嘗菜做菜,是真的了不起。” 兩人聽了這夸獎,都很高興,笑過之后,王先生將臉上的笑容一收,說道:“蕭姑娘,雖然老朽自認為年紀大,可是論及做菜的天賦與對火候的掌握,確實遠遠不及你的。” 張先生也點頭附和:“老朽也多有不如。”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