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蕭遙站在臺上,先是進行了簡單的自我介紹,接著開始在幻燈片上介紹自己的作品。 她這次拿來參展的作品一共有15幅,都是這次在南方城市畫的。 第一幅是蔥蓮,蕭遙剛點開,記者們就倒抽一口氣。 他們剛才進來時就已經看到,這是外墻巨幕上展出的那一幅! 這幅畫,竟然是蕭遙畫的? 蕭遙笑笑,“這是我這個冬天和春天在南方城市畫的作品,畫了不少,其中有15幅有幸被選中參展,感謝前輩們對我的肯定。下面我簡單說一下,大家如果有興趣,可以在展廳里慢慢看。第一幅是蔥蓮,我在……” 記者聽著她娓娓道來,確定了這幅蔥蓮就是她畫的,馬上不舍地拍了一張畫的照片,然后仍舊將鏡頭對準蕭遙的臉蛋。 蕭遙快速介紹了15幅畫,便微微鞠了個躬,準備下臺。 可是過來的記者卻舍不得放過她,紛紛追問,“蕭遙女士,請問我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很多記者馬上響應。 蕭遙愣了愣,看到記者們如此熱情,還是點點頭。 “你長得這么好看,想過進娛樂圈嗎?”記者甲問。 蕭遙搖搖頭,“不想。” 記者甲十分不解,“為什么?” 很多漂亮的女孩子紅了之后,都會往娛樂圈鉆的,因為娛樂圈的錢實在太好賺了! 蕭遙道,“原因有兩個,第一,我喜歡植物科學繪畫,它們是我生命中的光。第二,我適應不了娛樂圈。其實我這個人以前性格很孤僻,害怕接觸人群,雖然經過一件事,好一些了,但我還是不適應娛樂圈那種環境。” 記者乙連忙追問,“如果你能適應得了娛樂圈,你會進嗎?” 蕭遙笑笑,“還是不會,因為原因一。” 現場的人都笑了起來,許先生和他三個朋友死命鼓掌,心里覺得十分可惜。 記者甲又問,“這個畫展結束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嗎?” “我打算繼續到野外去,一邊爬山一邊給開在山里的植物畫畫。”蕭遙道。 喜歡爬山的人馬上心思浮動起來,這么說,他們有機會在野外和蕭遙偶遇了! 記者乙問,“聽說你是個登山愛好者,拿了很多證件,是真的嗎?” 蕭遙道,“我確實是登山愛好者的,證件也的確有很多。但是我最愛的,還是給開在高海拔的那些花兒畫標準像,因為它們對我來說,具有特殊的意義。” “是什么特殊意義?”記者馬上追問。 蕭遙臉上的笑容收了收,仿佛想起什么悲傷的往事,她很快垂下眼瞼,“它們給了我勇氣,讓我決定要像它們那樣活下去,努力沐浴陽光和風雨。” 記者們雖然還想深挖下去,但都被她臉上的表情給戳疼了,怔怔地回不過神來。 蕭遙趕緊趁著這個機會微微鞠了個躬,又說了謝謝,就下臺了。 眾記者們回神看向舞臺,發現她離開舞臺之后,舞臺瞬間黯淡了下來。 馬憫山是畫壇上有名的國畫大師,他自來就對植物科學畫不感興趣,甚至沒少抨擊這些畫沒有任何藝術性,只是毫無感情的線條,根本就不能稱之為畫。 這天他約了老友吃完早餐回家,因為怕堵車不走大道,走了次一級的公路,經過美術館時,下意識看了一眼,看到大門口的巨幕,一下子怔住了,然后叫,“停車——” 司機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么事,馬上停車。 馬憫山的孫女看向自己的父親,“爺爺,出什么事了?” 馬憫山沒有說話,仍舊死死地盯著巨幕上的畫。看著看著覺得看不清楚,伸手拉開車門,就好下車。 司機和馬小姐嚇了一跳,連忙左右看看,見沒有車,就下來一起扶住了他。 馬小姐再次追問,“爺爺,到底怎么了?” 馬憫山仍舊怔怔地盯著巨幕上的畫,“好畫!真是好畫啊!” 馬小姐抬頭看向畫,點點頭,“畫得的確很不錯。”她雖然不是專業的,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也略懂如何鑒賞一幅畫。 馬憫山走近了,發現需要仰起頭才能看到畫,而且看到的畫變形了,終于將目光收回來,對孫女和司機道,“我進去看看畫展。” “可是這是植物科學繪畫啊……”馬小姐也知道自己爺爺很看不上這種畫。 馬憫山點頭,感嘆,“是啊,是科學繪畫啊,沒想到這個領域,也能畫出這樣的畫!”說完抬步進去。 司機焦急地看向馬小姐,他既是司機,也是保護馬老先生的人,此時馬老先生要去看畫,車怎么辦? 馬小姐道,“你先陪我爺爺進去,我去停車。” 司機連忙謝過馬小姐,扶著馬憫山進去。 此時蕭遙正坐在臺下聽其他嘉賓說話,忽然聽到有喧嘩聲,便回過頭去。 林曉也很吃驚,低聲道,“馬老先生怎么來了?難不成是來砸場子的?” 主辦方的工作人員都有些不知所措,幾個植物學和植物分類學專家離座迎了上去,打算好好安撫老爺子,讓老爺子別再眾目睽睽下砸場子。 蕭遙認真端詳了一下老人的樣子,也終于想起來,這位是馬憫山馬老先生,他生平很不喜歡植物科學繪畫,認為這個領域的畫都是死物,除了祖師馮先生的畫,其他人偶爾能出一兩幅能稱之為畫的,別的根本不能看。 這樣一個人,竟然來看植物繪畫展,到底想干什么? 馬憫山被記者們簇擁進來,對記者問來干什么充耳不聞,直直走進來,看到主辦方的人了,才聲音洪亮地問,“外面那棵蘭花還是水仙,是誰畫的?” 蕭遙沒料到他是為自己而來的,聽見了有些詫異地站了起來,“馬老先生您好,那幅《蔥蓮》是我畫的。” 馬憫山看了蕭遙一眼,面露詫異,“竟然是你畫的?名字就叫《蔥蓮》?” 蕭遙笑著點點頭,“沒錯,那棵植物,名字就叫蔥蓮。” 記者們跟打了雞血似的馬上追問,“馬老先生,請問您覺得這幅畫有什么不妥嗎?” 林曉有些擔心,但還是站了起來,和蕭遙并肩立著。 植物學和植物分類學的專家笑著說道,“馬老先生大駕光臨,不如先過來坐著?” 馬憫山擺擺手,繼續聲音洪亮地道,“沒什么不妥,畫得很好。老頭子路過,被驚到了,想進來看看真跡。可以給老夫看看嗎?” 林曉和所有如臨大敵的專家們都怔住了,相視一眼回過神來,同時送出一口氣。 看著,不像是來砸場子的! 蕭遙點點頭,“當然可以。”又看看林曉。 林曉笑道,“請馬老先生稍坐,我們馬上去拿過來。” 她從馬憫山的神態看出他對《蔥蓮》是很滿意的,如今要看畫,是個現成的好機會,自然希望老先生現場看畫并在記者跟前贊蕭遙,所以瞬間就決定把畫帶過來。 說完,見馬憫山點頭了,馬上高興地拍了拍蕭遙的肩膀,親自去拿畫。 馬憫山則坐到蕭遙的身邊,但沒說話。 嘉賓發言的事,自然不了了之了。 在所有人的等待中,林曉急喘著把《蔥蓮》拿了過來,遞給馬憫山看。 馬憫山接過來,放在面前,認真鑒賞。 他面上的表情似哀痛似愧疚,又有著嘆服,“這幅畫,照見了我學畫時的初心。很好,很好!”抬頭看向蕭遙,“色彩很美,素描功底也不錯,光影稍微遜色,假以時日,成就無可限量啊!” 蕭遙沒想到他對自己評價這么高,聞言忙道,“馬老先生謬贊了,我還有很多不足。” “是有些不足,但是以后可以慢慢彌補。”馬憫山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看著蕭遙,“不過你的優點很明顯,不用謙虛。浴火重生,你會越來越好的!” 蕭遙聽到“浴火重生”四個字,愣了愣。 馬憫山先生來得及走得也急,寫了個電話號碼給蕭遙,很快就走了。 現場直播把這一切忠實地呈現給網友。 網友們激動瘋了,非娛樂圈里出現了個大美人,說起來也算搞藝術的,實在太好磕了! 妥妥的才華與美貌并重啊! 他們馬上到處擴散,短時間內,蕭遙那個“遙遙無期”的號粉絲暴漲,而看直播的人數也不斷飆升。 等到馬憫山先生出現在現場,還對蕭遙大贊特贊,并說她“未來成就不可限量”,網友們對蕭遙,就吹得更厲害了! 當然,他們當中很多人也好奇,馬憫山老先生為什么僅憑一幅畫就說蕭遙“浴火重生”的,而且看蕭遙怔然的表情,顯然老先生說中了。 只是蕭遙的信息是在太少了,任憑他們怎么八卦,也八卦不出來。 很多原先不關注的畫家,看到馬憫山先生也去了現場,并對《蔥蓮》贊不絕口時,離得遠的馬上上網搜《蔥蓮》的照片,離得近的,當即就打算出門,現場看畫。 視頻網站是可以看到實時播放量的,他們發現,一開始播放量算一般般,但是蕭遙上去之后,播放量突然暴漲,等她下線之后,播放量低下來,但是很快,又重新飆升。 工作人員甲有點不解,“突然又來了一撥人,難道買了水軍刷播放量?” 另一人搖頭,“不會,應該是蕭遙的照片傳出去,大家都過來搜索觀看了。把她那一小段接出來放網上吧。如無意外,她一定會紅。” “絕對紅!”工作人員甲馬上剪輯高清視頻單獨放出去。 蕭瑜看著大家贊蕭遙美貌盛事,贊蕭遙正臉比側臉好看,總之各種彩虹屁,心里十分不舒服。 在看到馬憫山老先生,這個國畫圈子里她根本接觸不到的大畫家也這樣贊蕭遙,更是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湯暖則更關注蕭遙的作品,自從發現自己的作品比不上蕭遙,她就一直勤學苦練,爭取有一日像吊打蕭瑜一樣吊打蕭遙。 聽到馬憫山老先生贊揚《蔥蓮》,并給了蕭遙很高的評價,她馬上搜來看,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這是南方很常見的植物,跟野草差不多,也就花朵不錯,但在眾多鮮花中,這不錯的花也泯然眾花矣。可是在蕭遙的筆下,這株蔥蓮卻仿佛有了靈魂,變得像孤傲高雅被人珍重收藏的絕品蘭花! 湯暖深呼吸一下,將這幅畫點開,全屏觀看,然后自己后退幾步。 那股高雅而遺世獨立的感覺更明顯了,可是除此之外,又有一股野草的韌勁,遺世獨立的純粹和脆弱與野草的韌勁相碰撞,形成了一股詭異的吸引力。 湯暖怔怔看著,忽然淚流滿面。 年少時,她做過一個又一個的夢,都是夢見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大畫家,和西方那些生前未被賞析的大畫家那樣,窮困潦倒,直到死去。去世后,她才被人追捧,她的畫賣出一幅比一幅高的天價! 每每,她都被自己幻想的悲劇結局感動得淚流滿面。 可是長大了,市儈又浮華的現實社會讓她不知不覺的丟了本心,身邊朋友的奢華生活讓她對金錢產生了向往,那些通過賣畫而賺錢的一個個例子讓她浮躁起來。 她的老師,一個油畫大師,明明各方面都很棒,可是由于一直沒有營銷自己,畫的價格遠遠比不上水平伯仲之間的另一位大師,甚至,到后來連差一檔的都比不上。 老人家很生氣,很憤怒,一直郁郁寡歡,罵這個社會充滿了銅臭味和虛假,罵真正有才華的人無法出頭,罵社會荒唐,罵會包裝的屎也賣出了高價。 他的子女想幫他營銷,被他臭罵一頓,說那是沽名釣譽。 直到老死,老人家一直堅守本心,堅持畫自己的畫。 可是又如何呢,老師郁郁而終,而那些會營銷自己的,仍舊高價賣畫,住著豪華別墅,過著奢華的生活。 自那以后,湯暖就明白,自己該走什么樣的路。 明明只是稍微運作,她就可以過上好日子,為什么不呢? 湯暖覺得少年時的自己很傻。 現在看著這幅畫,湯暖覺得,少年時的自己,才是最初的自己,而現在的自己,是有了欲|望的自己。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