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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里除了他倆,此時還坐著不少人。郭沁、康明、寧臣、賈孝賢、楊路、凌煜、黃學成,郭汜……某種意義上,全都屬于“家臣”和“內臣”。因為今天的主題,是要給兩家老太太萍姐做七十大壽,但梁鑫沒想搞得太大,就只叫了這些關系最近的人過來。
“別說什么沒有優勢了,劣勢就劣勢吧。”梁鑫打斷了這位用詞很考究的年輕秘書的話,“付費音樂這塊,趨勢徹底變了啊。”然后稍微一頓,就輕描淡寫冒出一句:“賣了吧。”
“賣了?”康明感覺這事來得有點突然,問道,“賣給誰?又賣給集團?”
“當然。”
梁鑫很平靜道,“逐步收回集團旗下各公司的實際控制權,本來就是集團的重要戰略目標之一。之前是賣方不肯出手,集團不能強人所難,現在賣方同意了,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滿屋子人聽到這么無恥的話,不由得互相看了看,滿臉憋笑。
梁鑫口中所說的賣方,其實就是金水控股,實際控制人自然就是他自己;而買方,也就是東風投資集團,實際控制方則是集團董事局。
但一般來說,董事局主要還是聽董事局主席的。
然后你說巧不巧……
他們的董事局主席,剛好也叫梁鑫……
金水系的一群超級高管們,此時全都忍不住替康明這個東風系接班人感到無語。這幾年東風投資集團賺的錢,有超過十分之一都進了梁鑫的口袋,簡直都不知道是誰在給誰打工。
眼下眼看著音樂付費內容也要日暮西山了,梁鑫這邊居然還當著康明的面,要讓東風投資集團繼續買單,出高價回收垃圾。這種騎臉操作,真心讓康明有點感覺窒息。話說康明可比梁鑫還大了十來歲,晚了這么多年才接班,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接班還是在替他擦屁股……
反正他這輩子,算是徹底栽在梁鑫手里了。
“梁總,那價格方面……”
知道梁鑫說一不二,康明也就不掙扎了,直接開啟了詢價程序。
梁鑫淡淡然伸出兩根指頭。
康明頓時驚喜道:“二十億?那行啊!”
梁鑫道:“阿明,你做什么美夢呢?現在二十億能買個什么?”
康明瞬間笑臉一垮。
“梁總,你這退休前還要來這么一出,集團廣大職工要有意見的……”
“什么叫這么一出?”梁鑫不禁好笑道,“東風音樂只是利潤下降一點,又不是虧本了。咱們集團稍微花點小錢,把這點股份買回去,從明年開始,不就能多回血了嗎,三年五年的,不也就不這筆錢賺回去了嗎?再說了,現在有關部門也鼓勵我們,盡快實現更切實有力的集團總部對旗下公司的管控。那我這不也是響應會議精神嗎?
伱想想我這幾年,為了響應這個精神,我都賣了多少好東西了?銀行賣了吧?集團爽了吧?東風金融賣了吧?集團爽飛了吧?東風文娛、東風科技、東風智能、東風農業都賣了吧?集團爽透了吧?老康,我可是真刀真槍,改革的每一步都往自己身上捅,帶頭損害自己的利益!
你說集團買我那些股份的時候,咱們不是所有人都挺高興的?怎么的,現在不行了?東風音樂利潤下降了,就看不上這點錢了?
那我為什么要賣它啊?是因為它不掙錢嗎?不是的,主要還是為了鞏固東風投資集團的實際地位。我只是借這樣一起契機,表面上好像占了一點集團的便宜,實際上卻是自發主動地,在為一某些人背起了一口黑鍋。相當于好處是集團拿了,惡名全都我承擔了。”
臭不要臉……
這話說得,好像是把股份白送了一樣。
但事實上呢?
集團哪一次不是重金回購?
梁鑫賬上的現金,靠著東風投資集團的大手筆,這幾年又回到8000億的高位。媽蛋就算是央行,要印這么多錢出來也得花上幾個月時間。
你梁鑫手里有沒有銀行股份還重要嗎?
你自己本身,就已經比銀行還有錢了啊!
“那就下星期吧,可以的話,我把東風視頻也賣了,集團如果沒錢,可以拿股份來湊個數。”梁鑫的算盤,打得算盤子都快要崩到康明臉上去。
康明卻根本無力反抗。
集團賬上還有多少資源可以流通的,梁鑫作為董事局主席,比他更加清楚。
保不齊,今天這個局,就又是梁鑫自己搞出來的——
話說最近這幾年,國內的音樂付費市場簡直風波詭譎。
先是大概五年之前,國家有關部門發文,要求有關平臺降低收費,直接就把東風音樂的年會員費從三位數降到了不足每年六十元,東風音樂的利潤當場腰斬;
按理說就這么一記重拳下來,平臺方也老老實實配合了,有關部門和市場方面也應該滿意了,然而令平臺方措手不及的卻是,他們的對手卻遠不止市場和有關部門而已。
東風音樂這邊被打成骨折后,很快內容的提供方也開始作妖——也就是那群所謂的音樂內容創作者們,新一代的年輕創作歌手們,仗著自己受年輕市場的歡迎,竟紛紛跳出來和平臺方討價還價,個別甚至敢獅子大開口,向平臺這邊索要超過一半的分紅。
而平臺這邊當然也不會束手就擒,梁鑫后來很快就連聯合了有錢鵝音樂、網抑云音樂,還有國內另外幾家市場份額在5%左右的平臺,創立了和“互聯網社交聯盟”差不多的“互聯網音樂平臺聯盟”,通過行業壓價,打退了這些年輕造反音樂人的第一波攻勢。
然而……
之所以說是第一波,那肯定說明,后面還有第二波。
而這第二波攻勢,就一下子把整個中國互聯網的音樂內容產業格局給打破了。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在“互聯網音樂平臺聯盟”的控制下,原本基本已經不可能再有歌手可以跳出他們的掌控,所以一首歌的版權最多能值多少錢,都是行業聯盟背后的大平臺說了算。就算偶爾有小平臺想要破壞規矩,那些小平臺也馬上會被聯盟通過各種下流手段給滅掉。
但大概兩年前,突然就有那么一天,市面上跳出一家宣稱可以和創作者一九開的逆天音樂平臺,甚至連平臺名字,就叫做“一九開音樂”,相當逆天。
而這家平臺也不搞什么會員制,用戶只需要試聽一次完整音樂,聽過后想買就買,買了就可以永久使用,不想買就點叉,也不會有別的費用產生——這樣的模式,無疑對新歌手和用戶都非常有利。因為在某些大平臺上,用戶們不但要支付會員費,而且每每有新歌出來,用戶們還需要額外再為新歌買一次單,相當于二次付費,不少人早已對此深感不滿。
因此一九開音樂甫一進入市場,立馬就受到了廣大年輕人的歡迎。大量的新生代歌手,紛紛投入一九開的懷抱,年輕的市場群體,也自然跟著他們的偶像一起跑路。新成立的一九開音樂,不僅沒有因為缺乏流量而無法生存,反倒是一開局就吹響了音樂市場老玩家們的喪鐘。
由于一九開音樂帶走了大量的年輕用戶,在隨后的短短幾個月內,以東風音樂為代表的大平臺不僅收入銳減,連流量也都斷崖式流失。要不是還有之前積累的龐大用戶基礎,外加上天量的經典老歌版權,就這一輪,東風音樂平臺就該倒閉。
但是大平臺終歸是大平臺,在東風音樂平臺的帶領下,“互聯網音樂聯盟”還是硬咬著牙,和一九開音樂進行了最后的決戰。
最終,在經過長達一年的燒錢比耐力游戲后,一九開音樂越戰越勇,完全奠定了他們在音樂市場的地位。不過東風音樂也沒有死,他們靠著模仿一九開音樂,能屈能伸地茍活了下來。只有跟著東風音樂戰斗的那幾家平臺,屈辱地慘淡破產……
東風音樂甚至因此還擴大了一點市場份額。
用潑泥哥的話說就是:“梁鑫這個畜生,為了搞錢,真是什么良心都能出賣。”因為外面的人是不知道一九開音樂的背后老板是誰,神通廣大的潑泥哥卻是知道的。
一九開的股東和管理層,表面上是12個當紅少女歌手組成,但其實她們12個人,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就是粱甲聲的女友、前女友、備胎女友們。
作為梁鑫家安安這一房的長子,陳光建的外孫,粱甲聲才23歲,就差不多睡遍了半個娛樂圈。姑娘們也都給他面子,看在粱甲聲長得帥、說話又好聽、又繼承梁總的體格、又肯給女孩子花錢、又有身份光環的份上,她們就算被粱甲聲睡完就甩,日后也照樣愿意給他賣命。而一九開音樂也就是在這樣的基礎上,才能從一開始就獲得幾十個當紅年輕女歌手的支持。
粱甲聲愣是靠著一副身板,和他不要臉的爹一起,把互聯網音樂市場給二次壟斷了!
當然了,對這件事,梁鑫從來沒有承認過。
粱甲聲更是根本沒在一九開音樂持股。
一直到最近幾天,這個小道消息,才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反正東風音樂已經站穩腳跟,接下來只要再打掉奄奄一息的網抑云,梁鑫再把手里的股份一賣,國內音樂市場就即將形成東風音樂、有錢鵝音樂和一九開音樂的新格局。
再到明年,梁鑫也該從東風投資集團的位置上退下來。
那東風音樂往后如何,又還能和梁鑫有什么關系呢?
沒有,完全沒有。
自己吃飽喝足,再把對手打死,順帶把兒子扶上馬……
梁鑫退休之前,把所有的壞事全都干盡了。
而更可氣的是,市場可能還念了他的好。
因為音樂內容的整體付費額度,是真的下來了……
“梁總,你這樣就賣得只剩個東風商業了……”
康明掰著指頭,算著梁鑫和東風投資集團的最后一點直接業務關聯。
梁鑫卻笑道:“也不止我啊,沈瑞龍和郭耀輝手里的那些股份,我家老陳手里的那些,還有幾家地方電視臺對我們的持股,曲叉金融、叉信置業……我這幾年,前前后后替集團收回過少股份?要不然為什么上頭讓我坐這個位置,我不就是來干這個的嗎?”
康明問道:“那東風商業呢?你也打算要賣掉嗎?”
“看情況吧。”
梁鑫道,“只要價格合適,都能談,現在就看你上去后,心里是怎么個打算了。”
“我……”
康明想了想,隨即一笑,“我能有什么打算,跟著形勢走唄。”
“你們看,我說得沒錯是吧?康總看起來老實,明明就鬼得很!”
梁鑫忽然轉頭對在座的其他人說道。
寧臣他們一陣哄笑。
在笑聲中,黃學成開口說道:“梁總,今天趁這個機會,我有個事想說。”
“什么?”梁鑫問道。
黃學成道:“梁總,我打算今年過完,就離開公司了。”
“怎么了?”梁鑫有點奇怪。
“您別誤會。”黃學成笑了笑,“我就是年紀大了,想退出江湖了。”
梁鑫道:“不至于吧,你今年才十六啊。”
“梁總,您別開玩笑了,六十六還不夠嗎?”
黃學成道,“我現在是吃吃不下,睡睡不動,本來我去年就想說了,可我看公司里一堆事情,就又緩了一年。今年公關部那邊,冠宇和冠平弄得挺不錯,加上還有冠東幫忙,他們兄弟三個,搞這套人情往來的事情有天分,有您老爺子當年的架勢。”
哦,老梁的那套,隔代遺傳給這仨了是吧?
難怪給人這么靠不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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