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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的表情,由最初的疑惑轉為驚訝,又從驚訝,逐漸變得凝重。一雙眼底里滿是兇光的眼珠子,像是釘在了字條右下角的那兩個清清楚楚的落款和公章上一般。
偌大的辦公室里寂靜無聲。
陳光建看著條子,梁鑫看著陳光建,陳安安看著梁鑫。
過了許久,陳光建才把條子放下來,然后繼續緊皺眉頭,默不作聲地點起一根煙,深深吸一口,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后,才沉聲問梁鑫道:“這個東西,你怎么弄過來的?”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梁鑫一臉高深莫測,絕口不提老梁,緩緩回答,“爸,我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在首都那邊,辦下八十二套房子的房產證。我說我沒點路子,你能信嗎?”
“真的?”陳光建的眼里,微微光芒一閃。
“當然是真的。”梁鑫面對陳光建仿佛要將他看穿似的目光,一臉的淡定和從容。
陳光建盯著梁鑫,又安靜了幾秒,問道:“那你把這張條子給我,是什么意思?人家不是把項目批給伱了嗎?你怎么的,想找我借錢?”
“爸,你這不就揣著明白裝糊涂了嗎?”梁鑫一個月沒認爹,一認上就越喊越順口,聽得一旁的安安小臉嫣紅,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了,可梁鑫這會兒滿心只有錢,根本不把大G放在眼里,直直看著陳光建道,“首都那邊,只是考慮同意,又沒說已經同意。而且他們也知道,我們這邊資金周轉有困難,心有余而力不足。找個有實力的單位幫忙,很正常啊。”
“哦……”陳光建點點頭,“那不還來找我要錢?”
梁鑫道:“爸,這不是找你要錢,是給你送錢啊。”
“這種好事,你能想得到我?”
“干爹,你說這話,可就傷我的心了,我對你可是像對我親爹一樣孝順。”
“嚯嚯嚯!”陳光建干笑三聲,手里夾著煙,指了指梁鑫,“你這個不要臉的本事,我是真的服氣。我跟安安她媽結婚后,花了至少半年,才能這么自然地管安安她外公叫爸。”
梁鑫道:“所以足可見我對你的孝心,天日昭昭,日月可鑒。”
“呵!馬拉個幣……”陳光建忍不住一笑,往煙灰缸里抖了抖煙灰,又問,“那你說說,這個項目,能給我搞來多少錢?”
梁鑫又開始答非所問了,不緊不慢道:“項目本身,其實值不了幾個錢。
這幢大樓,占地面積兩畝,八層樓,總建筑面積一萬平方都不到。位置偏僻,背面靠山,離主干道也遠,以前是保密單位的辦公點。
現在原單位搬走了,空出來的樓繼續交給別的單位用,或者產權所有方自己用,又嫌樓太舊,路太遠,地方還不大,還得自己往里面貼錢。搬進去后,又要重新裝修,又得花錢搞日常維護,而且說不定哪天就危房了,搞不好剛搬進去又得搬出來。
這一通算下來,好處沒有,麻煩一大堆,是個單位都嫌棄。
那賣給社會企業呢,有錢的企業,說難聽點,有錢買它,還不如買別的地方,反正橫豎都是買,干嘛花這個冤枉錢,當這個冤大頭?這破地方,連首都辦奧運,都輪不到它被拆。所以現在首都地方那邊,處理這幢樓,只要價三千萬,相當于每平方三千塊賣給我們。”
陳光建聽到這里,淡淡地把煙給擰了,說道:“那我看起來像冤大頭嗎?”
“爸,真要是吃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找你呢?”面對陳光建的誅心之語,梁鑫依然神色如常,面帶微笑,很平靜地說,“搞個垃圾項目,讓你吃虧,然后我占便宜,這種損人利己的事情,我要是能干得出來,也不可能混成現在這個樣子吧?早讓人弄死了,是不是?”
陳光建微笑看著梁鑫,不接梁鑫的這句話。
梁鑫只好自己往下說:“這個項目,表面上看,只是地方上在處理不要的垃圾資產,可對我們來說,這又何嘗不是和他們搭上線的機會?步光鞋業這幾年在W市布局房產,說到底,這里頭也有走不出去的原因。我們的關系全都在本地,所以才只能大規模地炒高本地的房價。因為全國各地,只有我們這邊允許企業這么干,其他地方的相關政策,還沒放開。
也就是說,就算有人想去外地炒房,可搞不定那邊的衙門,這個想法也沒辦法實現。除非像我這樣,小打小鬧,用個把億的資金,扔進大城市里,冒一點可能存在的風險,投石問路。不過現在呢,爸,現在情況可不一樣了。
一方面,房價攀升的勢頭,已經在這里了,首都那邊的房價,這幾天我親眼看來,有來回波動的操作空間。首都當地呢,作為全球資本匯聚的地方,他們對房地產的市場情況,會比我們這樣的三線城市敏銳不知道多少倍。
相關的配套政策,必然會先在大城市落地。首都那邊,極有可能,就是第一波,甚至是第一家!而那邊國資委扔出的這棟樓,說不定就是對市場的某種試探!”
“真的?”陳光建聽著梁鑫的這番話,怎么都覺得怪異,懷疑情緒相當強烈。
真你個大頭鬼,當然我瞎編的啊!
這世上哪兒有這么多巧合的事情!!!
梁鑫內心咆哮,臉上卻滿是認真和真誠:“爸,我只能說,極有可能。”
陳光建又問:“那萬一不是呢?”
“不是也沒關系!”梁鑫立馬改口,風向一轉,“如果不是,我們就把他變成是。咱們第一步,先把這個業務接下來后,就相當于和那邊地方有了業務往來的關系。然后第二步,我們完全可以自己主動出擊,吸引資本前往首都投資。
W市這邊,現在不就還有大量的熱錢,不知道該往哪里去投嗎?不知道該往哪里投,那就投首都啊!支援首都建設!為奧運會貢獻自己的力量啊!只要咱們有了那邊地方政府的支持,外加上我的那個門路,咱倆父子聯手,再搞一把大的。
不用太多錢,你只要給我的房地產公司,再注資五百萬,你占一半股份,我拿少一點,我表叔再拿一點點,讓他繼續當法人代表。我們可以幫W市這邊的人,代理經營一切在京房產業務。幫他們選址買房、辦理過戶手續,房子落實下來后,幫他們把房子租出去,提供中介服務,租出去的房子,我們還負責物業管理,裝修、維修、保安、清潔,甚至代收房租。這些房子放在那邊,每年收上來的租金收益,我們只抽百分之五作為傭金費……”
“說半天才踏馬的百分之五?!”陳光建不樂意了。
梁鑫忙道:“爸,你不要急嘛,房子放在那邊,是不是還會漲價的?”
陳光建一愣,旋即立馬眼睛發光。
梁鑫的聲音,緩緩變得跟施咒似的,“爸,你看啊,用別人的錢,去首都買房,我們從里面抽成,這首先不虧。拿錢給我們的人呢,最壞也能從里面收到租金,而且首都的租金,肯定低不到哪里去。收益率,絕對比放在W市要高。
那萬一再等房價漲了,翻兩翻、翻個三五倍,我們哪怕只收百分之五的交易利潤傭金,一兩個人投進去的錢,可能算不了什么,可一兩百個人投進去的錢呢?十個億、二十個億投進去呢?兩年翻成三倍,十個億變成三十個億,二十個億變成六十個億,我們再轉手一賣,凈利潤三十億。五個點再少,那也是凈賺一個多億。
而且關鍵是什么?關鍵是我們不用承擔任何風險,只要招人給我們干活就行了。招幾個人嘛,一年花得了幾毛錢?這玩意兒就跟用自己的錢炒股票一樣,套牢的時候,就老老實實拿分紅,不要急。等特么漲上去了,那就是無風險、高回報!而我們總共需要做的,其實就一件事——等!等到升值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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